“你这个死骗子,竟敢轻薄于我,你死定了!”关银屏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韩清说道。
韩清擦了擦额头的汗,而后说道:
“关姑娘,在下并非有意牵你的手,而是看你难堪,想帮你解围才不得已为之。”
“强词夺理,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关银屏并不相信韩清的话,继续说:“就几个百姓而已,能奈我何,用得着你来解围吗!”
韩清听到关银屏竟然没用“刁民”两字,心想这女子还是懂得尊重他人的。
地位高但仍尊重他人的人,多半也是讲道理的人。
韩清想到此,拱手道:“关姑娘,韩某实乃冤枉啊!”
“大贤孟子曾言,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你看,孟子都说了事急从权。韩某眼见姑娘被人围攻,如视若罔闻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跟关银屏打过几次照面,韩清判断,此女定然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因而故意把不帮她解围说成是忘恩负义,实际上也是想以此点出自己帮她解了围。
果然,关银屏脸上怒气消了大半。
“哟呵,你还读过孟子呢,看来你也是个读书人。”关银屏一脸玩味地开口:“只是……
只是你这读书人为何不举孝廉报效国家,却跑到招提寺去招摇撞骗呢?”
说完看着韩清,似乎等着看韩清羞愧难当的样子。
韩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姑娘说的不错,但韩某从未骗人。
韩某年少时也曾努力读书,提升学问和德行,牢记法令,熟读孝廉应备的各种知识。
可当韩某真正入世才发现,过去的想法何其幼稚。
近几十年的“孝廉”,早就不是曾经的孝廉。
孝廉早就成了门第望族子嗣的特权,成了累世公卿的世家专属。
父辈都是普通百姓,再有才能又如何?
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终其一生也没机会入仕。
父母离世后,韩某也曾一边学习,一边到四处衙门自荐过。
奈何草莽出身,身无分文,连衙门的门槛都未曾进得。”
韩清义正辞严,当然,这些都是存在脑中原主的记忆,或者说怨气。
说完,韩清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眼角,似有些苦涩的液体流出。
作为后世苦逼九九六的搬砖人,韩清对此感同身受。
面前是不加班就断顿的生活,谈什么梦想,梦想永远是那翻越不了的山峰。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到不了罗马,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一个大老爷们声泪俱下,关银屏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哪见过这阵势,像犯错的小孩似的一言不发。
韩清看了眼关银屏,复又擦了擦眼角。
“关姑娘,实不相瞒,韩某对仕途无望后,便开始研习天文地理星象,天为被地为床,走遍天南海北,什么趣事怪事都见过。
每次帮人看相,都有据可考,绝不是信口胡说,否则也不可能在招提寺待得了三年。
韩某孤身立于天地间,本早已无欲无求。
那日说你父亲恐有祸患,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此事与你不好明说……
只因不忍忠义双全的关将军遭遇横祸,才又入了这乱世红尘。”
韩清叹了口气,伸出右手说道:
“罢了,关姑娘若仍介怀韩某牵了你的手,就把这条手臂砍了去吧!”
韩清怎么可能愿意被人砍去手臂,只不过看关银屏的反应,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