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结束,宾客各回各家,整个热闹的袁府也只剩下了族人在前后忙活。
微微躬身的袁绍站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袁逢面前,视线稍稍向上抬起,看了眼叔父道:“大汉朝历来讲究以孝治国,臣子以孝安邦。”
见叔父并未反驳,遂又继续道:“如今世道混浊,早已不再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大汉帝国,我今不过侥幸承族中威望,添为孝廉外出为官,好在不负众望,百姓安居乐业,贼民流寇不敢犯境。”
“现在我想为母亲守灵三年。”
袁绍长舒口气,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袁逢感到很是意外,用他那双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锁定了眼前的袁绍。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有多么的优秀,少时成名,素有威望,奈何庶子身份难以承继世族权势。
当初举他为孝廉时,族中不少人都有意见,大致意思都是一个庶子,浪费那么多政治资源有什么用,倒不如尽早把嫡子袁术培养成材。
种种话语不绝入耳,袁逢力排众议,身为如今袁氏掌舵人的他自然有这个权利,袁绍成为了孝廉。
好在袁绍并未让他失望,同时,也堵住了族中一些老家伙的嘴。
袁氏中一门心思的想要培养嫡子的势力不在少数,袁绍的这个行为不知不觉间就替袁逢解了一大难关。
如今,正值袁绍继续奋勇前行的时候,他却提出要为母亲守灵,一守还是三年。
袁逢不乐意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同样也不是已经长眠于地的兄嫂想看到的。
“为何有这般念头?”袁逢面色肃然,“既以知晓大汉伦理纲常崩坏,又正值年轻,为母守孝走个过场已是寻常事,何必浪费大好时光。”
袁逢规劝,在他看来,国家纲常早已不复往日,任免官员最重要的孝道也是表面功夫。
就连最重要的察举制都是一张废纸,各地官吏互相串通,勾连牟利。
袁绍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关系,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去濮阳任职。
而他想要这么做的目的全是为了未来打算,再过不久,桓帝就要驾崩殡天,紧随其后的灵帝继位,年幼的皇帝想要展现自己的皇家权威,更是为了向世人展现大汉朝依旧光芒万丈,永不坠落。
这是一场皇权主导的权力制衡,桓灵二帝在位时,朝廷势力主要由外戚与宦官主导,交替专权。
宦官任用私人,鱼肉百姓,只顾私人享乐,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而外戚一族相对清廉,尤以大将军窦武为首,以至于两党之间权利争夺愈发严重。
于是乎,第二次党锢之祸接踵而至,这场席卷了整个汉朝,年幼的皇帝听信奸佞宦官的一面之词,重启党锢,以致党人彻底失去与宦官争权的可能。
无数名士尽皆死于这场莫须有的迫害之中,同时,年幼的皇帝也逐渐的夺回了属于他自己的权利,身为皇帝的权利。
当然,这个权利是在被宦官们遮蔽了双眼的权利。
正如灵帝阿父张让所言,其聚敛财物不知亿万,故于京城营建巨型高楼建筑以供玩乐,皇帝突发奇想,欲要登高看一看属于他的一切。
张让言:“天子不应登高,登高,老百姓便要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