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见惯了盛爻灰头土脸,扛着枪狂怼粽子,倒是没见过她这样的情形。
白T,牛仔裤,运动鞋,素面朝天,长发垂肩,她像是个安静的大学生,急匆匆的,赶着下一堂不知道是高数还是英语。
龙三垂下头,“不想太麻烦了。”
“怎么说咱也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啊,你这就不厚道了。”
林语拎着一大包药草,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身上旧伤很多,外伤好了,脏腑还是有问题,药方和要注意的我都写在里面了。”
“常年进斗,怨气都重,这个护身符你带好了,要紧的时候,可以挡灾。”
邦妮也在,手上拿着一个古朴沉静的坠子,显然比她店里最贵的那种高级的多。
随后是安倱,他递给龙三一本书,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到了之后,和他聊聊吧,决定放下了,就真的该放下了。”
龙三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一个近乎感激的表情。
他的眼睛干涩了好多年,这一刻酸起来,居然牵扯着五脏六腑,都疼的难以自持。
也不知道一叠声说了多少谢谢,他的飞机一次次催促他登机,他这才转身离开。
才走出没多远,他又绕了回来,紧紧抱住了盛爻。
“盛总,照顾好自己,要有什么需要的,你知道怎么找我。结婚了,一定给我留一瓶酒啊。”
如果她还活着,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吧?
“一定。”
盛爻突然有些酸涩,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的时候,习惯用钱把大家的界限划分的泾渭分明。
可黄河本身都清浊难分,世上的东西,又哪有泾渭可言。
“对了,这个给你。”
盛爻拿出了一个铂金的胸针,类似欧洲的骑士徽章,只是上面的矛和盾,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铲子。
“你和方良都有,忙活了这么多年,不能总拿你们当雇佣工吧,我积分剩下的换的,你们俩之前的所有案底都已经被消了,拿着这个,你们和所有守夜人退休人员是一样的。”
一直到坐在座位上,龙三都觉得有些缓不过来,这么多年,他终于不用活在阴影之下了,幸福来得突然有些不那么真实。
过安检的时候,他不经意的回头瞥了很多次,可惜,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南城,他踏上飞机,突然觉的很累,干脆闭上眼,等待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但是随着身边的乘客坐下,飞机突然有些拥挤,他抬起头,却看见大块头的方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另外一边的乘客道着歉。
龙三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浅浅的微笑。
“三哥,他们都有东西送,我啥也没有,你看,我送个保镖给你行不?”
逆着光,大块头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去美洲,又是诸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