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原主撒了一泡尿,和着自己的鲜血、鸡蛋清,调制好了准备复查的尿液,装了四个小药瓶,分藏在浑身上下不同的地方,以防备查。
然后呑下两片麻黄素,心里默默祈祷,口中念念有词,大步走向宁城市知青办。
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
宁城市知青办院内的一间大办公室里,人头攒动,办事的、观望的、打探消息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接待的是一位很干练的中年男人。
当原主递上病情证明和申请报告时,只见他把所有材料上各级的签字、盖的公章,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
然后,两眼直勾勾盯着原主,好半天才问道:“请问,你得的是什么病?”
原主闻言,顿时一愣,心想:病情证明上面,不是都已经清清楚楚写着的是肾炎了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难道是为了进一步证实什么?
是试探?还是公式化的提问?
原主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
“是肾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赶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是肾小球性肾炎!”他又急忙补充了一句。
“你复查过吗?”干练的中年男人紧接着问道。
“复查过,是县知青办的同志带我到县医院复查的。”原主指着那张县医院的病情证明,战战兢兢地回答。
说完这话,原主的额头上,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这时,中年男人对着那张县医院的病情证明,又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遍。
接着,先作出思索状,又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原主,看得原主浑身又是一阵发麻。
只见中年男人微微抬起嘴角,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随即,便拿着那张病情证明,快速走到另外一间办公室里去了。
天啦!看来真的遇到了一个较劲的家伙,接下来要派人全程复查,我特么的怎么就这么倒霉?!
原主不知道中年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惊肉跳心里嘀咕着,但又只能故作镇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就在中年男人起身离去一会儿,四周围观的人便纷纷靠上来,向原主提出了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喂!这病好办吗?”问这话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这病今后还能回得来吗?”另一个年轻小伙子问道,看样子像是一个正在插队的知青。
“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得了这个病,啧啧……”说这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不知道她这是羡慕还是惋惜。
……
对于这些旁观者的问话,原主除了哼哼哈哈、吱吱唔唔,不敢多回答一句。
他心里清楚,言多必失!
生怕像第一次在公社卫生院检查肝炎似的,稍不留意,便露了马脚,导致前功尽弃。
十分钟过去了,原主却觉得经过了漫长难熬的等待……
中年男人终于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只见他大步径直走到了原主面前,两眼紧盯着他。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用一种十分严厉的、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说道:“永峰县医院的人说了,县知青办并没有带你去复查过!”
听那不容置疑的口气,看来他已经和永峰县里通过长途电话,并且得到证实了。
那双先前看上去还算比较和善的眼睛,忽然放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似乎要穿透原主的五脏六腑。
整个场景,就像是在威虎山的威虎厅里,座山雕正在一步步逼问杨子荣似的。
“这不可能!”原主痛苦地抬起头,对着苍天嚎叫起来……
在绝望中,他直视着中年男人凌厉的目光,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原主咬紧牙关,留着泪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知青办。
他走进一个厕所间,掏出了藏在身上各处的、精心炮制的、预防复查的尿瓶子,狠狠地扔进了粪坑里。
由于过于激动,再加上吃了麻黄素,当他正准备走出厕所时,顿时感觉昏头昏脑、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当原主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刚才在知青办办公室里的那几个旁观者,正围着他指指点点。
而他,正躺在女厕所门口……
他抬起头,听见马路对面的一家店里,正在播放着当年一个现代芭蕾舞剧里很流行一首歌曲:
霎时间天昏,地又暗……
想要逼死我,瞎了你眼窝!
我是舀不干的水,扑不灭的火!
我不死,我要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