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谷城，在和姐姐翻菜饼的德善看着打花牌打的不亦乐乎的姑父，很是不懈。

“姑父是来打花牌的吗？可不是他妈妈了。”

宝拉也说“别！女儿都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指望女婿呢”

此刻老父亲和亲戚们欢快的歌声传来。

“不是，唱歌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啊”

看着姐姐无奈地耸肩，德善真想去问问他们把奶奶当成什么了。

因为是最后一天，姑父们在客人走后已经开始收拾座椅了。只有成东镒坐在一张桌子，时不时望向大门。

“大伯是不会来了吧，都十点了。”德善问姐姐。

“明天就是，今晚不回来，就是真的来不了了。”宝拉无奈的说道。

德善看着时不时望向大门的父亲，走到他身前。

“爸爸，去睡一觉吧。”

昏昏沉沉的德善爸爸抬头看到女儿，挤出一丝笑容：“哎呦，美丽又善良的我家闺女。嘿嘿。爸爸没事儿。没事儿。嘿嘿。”

德善见状只好起身，但是她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

“东镒啊...”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父亲脸的笑容消失，他没有回头，仿佛带着责怪。

直到门前的那个男人继续颤抖着呼唤弟弟“东镒啊...”

成东镒想挤出笑容，但是看到哥哥步履瞒珊的向自己走来，成东镒又忍不住低下头。

直到大哥紧紧抱住他，一直是拿笑容面对亲朋的，一直是顶梁柱的，一直是开心的成东镒，搂住大哥嚎啕痛哭。

“我妈命怎么这么苦？我妈命怎么这么苦！啊！急什么走得这么快！到底急什么！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我妈妈太惨了！（有责怪大哥没有赶得及看母亲最后一面）”

灵堂里打盹的姑姑们也被哥哥的哭喊惊醒，看到大哥连滚带爬的前抱住大哥哭喊。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来！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吗？都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你知道妈妈找了你多久吗？（有责怪母亲临终想看大哥，大哥还在霉国没回来）”

成东镒听到姐姐妹妹的话也忍不住哭喊，拍着大哥的后背：“你到底干了什么才来？到底干了什么了。”

姑姑们脱下华丽的衣服，扔掉贵重的戒指，哭喊着没有妈妈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这一幕，年幼的德善才明白。

大人们只是在忍，只是在忙着大人们的事，只是必须要用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大人们，也会疼。

在老大回来之前，成东镒和大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直到老大回来，他才能卸下伪装，可以肆意的在大哥怀里哭泣，感叹母亲的不易。

在大哥祭拜完母亲拉着弟弟妹妹聊着家常时，一旁的德善看见了次奶奶拿回家的花瓶，花瓶里新栽的绿植郁郁葱葱。

父母在，人生尚有去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

一日晚，家里灯泡坏了，所以德善爸爸出门买灯泡。顺带遵着妻子的嘱托买点了明天吃的豆芽。看到了德胜归来的崔泽，低着头往回家走。

想起刚才电视新闻播报今天就是崔泽的生日，同样失去母亲的成东镒。忍不住带着阿泽买了瓶烧酒和一袋方便面。

“崔老师啊，今天你陪叔叔喝杯酒吧。”

坐在凉床，刚喝完一杯酒就看到崔泽这小子毕恭毕敬的给他倒酒，成东镒不禁感叹。

“哎呦，阿泽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什么时候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泽对德善爸爸笑，随后道歉：“叔叔，听说您母亲去世了，很抱歉，没能去吊唁。”

“现在还提这个干嘛，怪叫人悲伤的。”

“是啊，死了也好，活着也好。最想念的还是妈妈啊。我想我妈妈了。”

叹了口气，德善爸爸问阿泽“我们阿泽，你是什么时候最想念妈妈呢？”

阿泽先是笑着看着德善爸爸，随后红了眼眶：“每天！”

“每天每天都很想，每天都很想念妈妈。”

月光，路灯，凉床，两个失去妈妈的孩子望着夜空。

懂事的孩子，只是没处撒娇而已。懂事的适应了环境的孩子，适应了别人把他当成同龄人的孩子，也还是孩子罢了。

空无一人的家，崔泽推开门，没有开灯往自己的房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