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天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鸟群,看了一会,继续前行,一直走到白雾处。
这片土地被白雾规规整整划成了两片,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风,不管浓雾如何弥漫,始终越不到这一边。
没有人迹,也没有兽迹。
浓雾的界限处立了一块绿幽幽的碑,一半在浓雾之中,一半在浓雾之外,刻着梓鶸星的蝌蚪文。
林浩天一字一字地说:班巴尔。
班巴尔,像人名,也像地名。
“你认识这种字?”真令她刮目相看。
“少少。”
“少少是多少?”
“不多,不算文盲。”
“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他居然把自己当作三岁的小孩子,随意糊弄一下就算翻篇了。
他不以为忤,凝视着绿幽幽的石碑,“我猜的。”
能猜出班尼尔,信他个大头鬼。他没有诚意,她也就不搭理他,这三个字远比不如朱家镇守的女主墓碑,很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刻的。
林浩天狡黠地问,“班尼尔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她耸耸肩,他的眼神太玄幻,她能理解为别有深意,“我不可能知道。”
“你装?”
装什么装?她悻悻地背过身,一块破石碑,有什么好研究的。
她知道,他正看着自己的后脑勺,后脑勺凭空痒痒的,还不如与他对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还是那副魔幻的表情,足足对峙了一分钟之久,他才缓缓地说,“班尼尔是地名,因为地势险恶,曾算地球人最远可抵达的地方。”
这真是头一回听说。
她越发来了兴致,凡岛的确险山恶水,班尼尔的地界石怎会在朱宫的密林?
他不说,她无法判断,“魔头,拿命来,”她好像听见了群魔痛苦地呐喊。
“你听见了吗?”她看着不动声色的林浩天。
她觉得一股阴寒的冷气浸入背部,仿佛一只巨爪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她抓来。
她吓得一回头,魔爪惊得缩回去了,眼看着一缕浓雾从自己的肩部迅速退回界碑之内。
他也看见了不寻常的一幕,奇怪,浓雾并未袭击他,他一脚踏上绿幽幽的碑石,半只脚掌伸进了白雾。
更加奇怪的是,脚旁薄薄的雾居然消散了,脚尖也没有水珠,她愣了一下。
浓雾怕恶人。
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人不同命,当一个人恶到了极点,连环境也替他让路。
她憎恶他的故弄玄虚,但他既然不说,她也撬不开他的嘴,他抬腿就要进,她拉住他的衣角轻轻地说,“不能进去。”
偶尔,远道而来的房客们窃窃私语,她知道外间的传闻很多很恐惧,不管是不是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侧头凝视着她哀求的眼神,她放了手,这个恶魔想自找死路,自己何不成全他?毒杀七侍女的仇就报了。
他突然攥紧她的手腕,由不得她反抗,拉着她一起走进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