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的背后还是灾难。
芙花的丈夫被溺死了,接着两个儿子也被溺死了,好像受了水魔的诅咒,真是斩草又除根。
这一年的冬天显得特别的漫长,村民们饥不饱餐,食不果腹,人人无精打采,多么希望快点开春,种下早稻大收,然后美美的饱餐一顿啊!
人往往就是在失去的时候怀念曾经的美好,想想往年这个时候,女人趁着闲暇兴致勃勃泡上一锅油圆,小孩都是爱吃不吃,要是现在再有那么一锅该有多好啊!肯定吃得一个不剩,吃完了还要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和嘴唇。
可惜现在也就只能想想,然后由唾液腺分泌出满嘴的口水,饱了口里,饿了腹里。
哎!这漫长的冬天啊,就像一个失眠的人待在一个个漫漫长夜,要怎样打发?!
对三塘村的农民来说,有两样东西最宜替代米饭成为主食,一样是南瓜,一样是红薯。
谷米少的年代,间歇就吃其中一种,也能顶饱充饥。
田里的秸秆陆续绑回家之后,便是挖红薯的时节。
家家户户唉声叹气,因为雨水太多,好多红薯烂在土里,致收成很差。
这天晚饭前,熙风和渌云在屋门前洗新挖的红薯,晚上打算煮一锅来吃。
刘石柱来到门口顺手拿起一个红薯往嘴里放,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说:“熙风,告诉你爸吃完饭到我家开会。”
熙风把红薯递给石柱:“吃哒,吃一个!”
石柱摆摆手说:“不吃,不吃,等下你们一家不够得吃。”
熙风只好放下。这时候父亲从屋里走来:“石柱,开啥会?”
“村里的围墙不是被水冲倒了吗,商量一下看怎么修起来。”石柱答道,说完朝下一家走去。
村子晚饭炊烟升起的时候,夜幕降下它那薄薄的黑纱,老天暗下来,农民享受着辛苦一天后最舒服的一顿慰藉,尽管这慰藉难以让人满足。
话说芙花因丈夫和儿子相继的意外变故,受了很大的打击,从此变得少言寡语,很少与外界交流。
石柱通知她开会,她“嗯”一声算是答应,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去。
家里粮食不多,晚饭只是简单的米粥,不过只有她一张嘴,省吃俭用倒也勉强够。
天黑下后,她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桌凳便关了门,烧好洗澡水,脱光衣服在廊房洗热水澡。
“啊!来人啊!捉贼啊!”
农村人晚上吃完饭没什么事做,为了省钱,连油灯都舍不得点。
熙风在家无聊便也跟了父亲去开会,还没走到石柱家便听到前面一阵骚动。
熙风立马跑过去,在前排转角处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凭着平日里的熟悉,那个人影十有八九是村里人。
熙风心里疑惑,但此时天色较暗,怕自己没看真切便没敢说出来,也不敢贸然追上去。
走到前排,刘长连和妻子站在屋前空地上,长连手里拿着根棍子在东张西望的寻找贼人。
芙花手里端着油灯裹着一件单衣站在自家门槛上,挺拔完美的身材在灯光映照下若隐若现。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灯吹了,合上门再没出来。
原来她洗澡的时候,感觉有一双火辣饥饿的眼睛在她光滑的身体上扫视,转过头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子处闪过,于是大喊捉贼。
长连听到叫声顺手抄了一根棍子就跑了出来,但四周已没有了人影。
芙花和长连没丢失什么东西,贼子的事不了了之。
熙风虽记下了贼子的模样,只不过终是没有泄露出来。但就因为熙风看了那一眼,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贼子心中种下,日后长成参天大树,险些害得熙风家族沦落,子孙亡命黄泉。
被引来围观的人驻足后散去。各掌家人直接到石柱家里开会。
会上商定:决定对土坯围墙全部进行维修。土坯、泥浆等全部自己打制。由石柱统一组织安排人手,村里的老技术师傅带头到田里打土坯,青壮年帮手干体力活。材料准备好后,老技术泥水匠砌墙,青壮做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