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有办法叫公主都松口了,为何还要弄出那么多的流言来中伤将军府?我与你母亲这些年当真打骂苛待过你吗?”
“你扪心自问,有没有?”沈靖愤怒道:“你还污你母亲清白——”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污蔑清白之事不是我做的。至于你们有没有苛待打骂过我——你们当然没有。”
“你们只是漠视,不理会,冷眼旁观,你们对府上角门守门的大黄狗都能笑一笑,但对我却从未有过半点温和笑意,如此而已。”
沈靖花白的剑眉紧拧,盯着沈星若半晌无话。
“父亲到此处来,想来也不是为了听我说这些话的。”沈星若犀利道:“您是为了流言之事吧,想要我出面澄清?”
“然后呢?再等我把哥哥的奏本递交给公主之后,好言好语让我回信阳公主府上去。”
“那我只能告诉您,您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沈靖额角青筋噌噌抽动。
沈星若如此锋芒毕露,像是浑身带了刺,每一句话都轻描淡写,却让沈靖心中怒火翻涌。
甚至让他生出了动手的冲动,但却又生生压了下去。
沈靖发现,现在他根本无法对沈星若好言好语。
“父亲。”沈星若走近两步,“其实流言也有更好的平息办法。”
“当初我在顾景廷那里受了欺辱,如今你们若帮我出头,支持我和离,你们自然就是最好的父母,您和母亲的态度,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流言不攻自破,您说是不是?”
沈靖最终没有表态,直接拂袖而去了。
沈星若坐到了厅堂内的太师椅中,琼月递了她一杯茶。
“琼姐。”
沈星若双手捧着茶杯,幽幽说道:“我刚才的样子肯定很欠揍吧,我感觉到他拳头捏的很紧,骨节都发出了咔嚓响声。”
沈星若又笑了,“难得能看到父亲如此愤怒,不容易呀,我还挺高兴呢。”
琼月的手抚上沈星若肩膀,在沈星若抬头后朝她比划:别这样,大公子不会喜欢你这样。
“唔……”
沈星若点头,眨眨眼睛说:“是呀,哥哥肯定不喜欢我这样,所以我才得趁他不在的时候这么干。”
琼月还想比划些什么,却又无力地叹了口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沈星若自幼在将军府小心谨慎,无非也只是想要父母一点怜爱和温暖,可她却从未得到过丁点。
琼月陪伴沈星若十年,见沈星若为了得母亲的笑脸做了许多许多。
看话本戏文,有母女、父女亲情内容的,沈星若总要翻看再三,甚至去学那些本子上的内容做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她曾在夜雨连绵的时候缩在梅氏厢房门前,天真地想母亲看到她会扑过来抱着她疼她哄她,问她冷不冷,然后带她一起入睡。
但现实却是,梅氏赴宴回来看见她,只冷冷一眼就叫人把她带走。
她也曾像姐姐沈南雪一样认真研读文史经略,学习琴棋书画。
她以为她足够优秀就能和姐姐一样受父母喜欢。
可到梅氏面前展露学习成果的时候,梅氏只用一句“东施效颦,你就是努力千万年,也比不上你姐姐一星半点”,就把十岁的女孩打入了冰窖之中。
沈星若做什么都得不到父母的肯定和关爱,到后来她甚至害怕去父母面前。
那样冰冷漠视的眼光,那样犀利的毫不留情的话语,对一个懵懂稚嫩的孩童而言,比真刀真枪带去的伤害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