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中,说语声越来越少,可大兽却越来越多,很快,更大的兽群开始冲击至战阵中后部,只余下满场大兽们“空~空~”的嘶吼声。
人与兽的大战激烈且残酷,时不时间隔着一道或数道惨呼,而这些大多发生在土墙和坑道内。
就在战场稍外圈,也就是百余步之外的少年们,数群少年此时却在大汉老妪们的带领下,聚在一起,排成了与前面那主战阵一般无二的第二排战阵,唯一不同的就是刚才有多少圈少年,现在战阵就分成多少块。
带队的老妪和壮汉们站在第二战阵的首排,同样巨大的骨刃高高上举,不断有人地招呼着后面的少年们:“注意,有漏下来的昆兽,我们先斩成半死后,你们再练习杀伤。”
少年们纷纷高呼知晓,紧紧握住手中木杆骨矛,大多数因为紧张或兴奋,小脸涨得满是通红。
在少年战阵的某块最后排,却有两位少年有点拉跨似地站着。
其中一位黑瘦少年歪歪握着木矛,对着一边举矛发呆嘀咕的微胖少年问道:“胖嘴,你在嘟嘟什么呢?该不会害怕了吧?”
小胖子没理他,两眼呆呆地看着,独自的嘟囔:“靠,这不是会做梦吧?粒子环传输?是量子环?还是能量环?不过为什么用得还是骨头大砍刀,怎么不用铁家伙?”
身边有人推他,他转头看向黑瘦少年,吱吱唔唔:“小黑……唔,怎么了?”
黑皮少年紧了紧手中的木矛,手肘戳着小胖子道:“我说胖嘴,叫我黑女,你怎么改不掉,又给我乱起名字!”
小胖子咧嘴尴笑,“嘻……嘻嘻,黑……女,好久不见,我记得还躺在麻铺上,突然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站在这里了,感觉有点魔幻。”
前几天刚醒来时,就不断给黑女起外号,结果被黑女一阵白眼。
黑女哼了一声,手中木矛尾端捅捅小胖子:“胖嘴你少来,你得紧张起来,虽然你受风寒躺了十多天,但现在是啥情况你还不知道?”
只听她呼出一口气道:“是潮汐环,知道不?潮汐环!上一个傻瓜就在上个月挂掉的,身体坏成了十七八块,还是我去埋掉的。”
小胖子不再多话,嘴角抽了数抽:“别叫我‘你少来’,我醒来就躺在麻铺上,不过当时真的快要死过去了,还好你这几天照顾我,不然,又得多一个新坟包了。”
小胖子想到自己‘李小来’这个名字,眼角抽了抽,和智商两条线的黑女讲话,真不晓得如何形容。
前面还穿着黄马甲,骑着心爱且破旧的小电驴,顶着烈日,送着中午的外卖,怎么一转眼,就躺在麻铺上,一个黑乎乎的少年正在给他喂食。
自己似乎叫李承尧,其他反正啥都不记得,只记得这个名字,结果黑女某天问:“你是我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叫啥?”然后一副你是知道么的表情。
结果自己说了一句:“你少来”。
于是,自己的名字似乎就被她理解为李小来,人前人后这么叫,结果全聚落来探望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小胖子的名字叫李小来。
往事不堪回首,一切尽付长江东流水之中。
黑女又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自从你被我们从垃圾堆里捡回来……唔……醒过来,你就天天躺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平时随便你,现在可不行,那可是潮汐环!每个月一次的潮汐环!”
“每月,一次……潮汐环……”小胖子抿着嘴,嘴角有些抽,“它是母的?”
“后面安静!”前面大汉高叫道:“注意,昆兽来了,准备战斗!”
“空~空~”声越来越近,小胖子虚握着木矛,望着眼前的一幕,却没有一丝丝紧张情绪。
躺在麻铺时,他就时时刻刻听着黑女说,在潮汐环战斗中,主力战阵会把一些斩得受伤较为严重的昆兽,漏下来给少年们练手用……,等巴拉巴拉的。
不过,这也是大多殖民聚落应对潮汐环的办法,很多受伤的昆兽,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已经没了多少狠厉劲。
再加上第二战阵里,依然有一位强战士和保养大娘一起,还会把受伤的昆兽再砍几刀,最后交由少年们一涌而上,美名其曰练手见血。
这些天以来,自己躺在麻铺时,黑女端水送饭,总要和他天天说这些,已经快要听出老茧来了。
一只受了伤的刺毛昆兽,正无脑地冲向小胖子所在的第二战阵,它足有小牛犊般大小,背上一道巨大的伤口露出里白骨和血肉,冲过来时几乎所有少年都能看见它那巨大锋利的口器。
领头的强战士和保养大娘双双暴喝,两把骨刃急速地斩向这只受伤的昆兽。
骨刃几乎同时切入这头刺毛昆兽的身侧,在它背后巨大伤口的下方,又斩出两条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
那刺毛昆兽惨厉地嘶吼着,颔下为数不多完好的兽皮上,十数枚兽刺刹那间长成。
大汉惊叫道:“不好,变异兽!快挡住兽刺!”
他和保养大娘手中骨刃再度急速横档,希望把那昆兽变异下颔处的突刺给挡下来,对身后的少年们来说,这些兽刺才是真正的致命武器。
只是两人速度再快,也比不过兽刺暴射的速度,十多枚兽刺除了几枚被挡下来之外,还有近十枚脱离两把骨刃所及范围,眨眼间,身后少年们响起一阵惨呼。
黑女和小胖子虽是第二战阵最后一排,却也没有逃离被兽刺攻击的命运,两道兽刺准确地命中小胖的胸口和左眼,另一道却划着黑女的右肩飞了出去,拉出一篷血雾。
“胖嘴!”黑女大叫道,顾不得身上伤势,扑向一边的小胖子,“胖嘴,李小L……!”
根本不紧张的小胖子,被两道兽刺分别击中胸口和右眼,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向后猛飞,左眼当时就一黑,急剧的痛楚随后滚滚袭来。
感受着自己凌空的身躯,却只余下一个念头:刚死了穿一回,难道又要穿第二回?
嘿嘿,这神马运气?
黑暗中,仿佛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如此之近,却又仿佛在遥远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