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赶话到这,胡二娘觉得也该亮实话了。
其实她对吃食兴趣不大,开果子铺也是为了和孙仙姑较劲。
但随着岁月流逝,她忽然恍悟。
较劲有什么意思呢?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
至于豆芽和阿泠,说当亲妹子看可能有点矫情,但她从未想过要骗她们,更别说当个物件随便扔下。
“从前永郎不愿迁去外地,根结在我,如今朝中新贵正好要去蜀中任职,机会难得,我便想着与他同去,这样也能离族中近些。”
“那铺子你打算怎么办?”陆西泠问道。
“这间铺子是我当初借了庙里的香积贷买下的,寺庙那边还欠了不少钱,要是能卖掉我是想卖了的,这样一来,我二人的盘缠有了,二来也好给你们俩留些住店钱,免得你们出去了叫人欺负。”
到时候凭陆西泠的本事,多少花糕铺子都得挤破头的求着她去呢,谁敢欺负她?
反倒是豆芽,本就是奴籍,人还不够机灵,只怕怎么被人卖了的都不知道。
豆芽望着胡二娘眼睛水汪汪的,嘴里的槐花饺子瞬间不香了。
“二娘……”豆芽呢喃着。
几个意思?这是感动的?
没想到蠢婢子竟然听懂人话了,胡二娘佯装着嫌弃道:“把眼泪憋回去!要不是你卖不上几个钱,我会留你到现在?”
说罢拧着身子转到了另一边。
陆西泠见状笑了,打趣道:“二娘是性情中人。”
“我哪里是性情中人,我是有苦说不出!”胡二娘叹气道:“但凡我能早点卖出去这间铺子,咱俩都碰不上面。”
“当初我见永郎和上头牵上线,我就盘算着卖铺子,可头些年先帝懒政,把老百姓折腾的半分钱都攒不下,他们手里哪有闲钱?再者咱们店的位置也不是多繁华,赚的就是个流客的钱,如此就更无人问津了。”
句句都是老百姓的心里话!
只一点陆西泠不赞同,流客也是客,能不能留得住,还得看经营。
陆西泠思量着问道:“这间店在牙人铺子那挂了多少钱?”
就算对本朝的房价知之甚少,但古代房价之恐怖陆西泠早有耳闻。
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买不起房了,哪怕为官几十年的也不见得能全款买房呢。
开漂无蔽户的欧阳修了解一下?
看着胡二娘伸出的三根手指,陆西泠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一如所料,她买不起。
不过,她买不起,为官的也买不起,不代表所有人都买不起。
陆西泠心生一计,道:“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让二娘手里有银子,又可以保住我和豆芽今后有去向。”
“什么法子?”
陆西泠长话短说,将兰园要买方子的事告诉了两人。
胡二娘大惊:“那怎么能行!你将看家本事都卖了出去,今后还怎么立足?”
方今,胡二娘终于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对着陆西泠苦口婆心道:“好阿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同为异乡人,我得提醒你,你涉世未深,不知在京城扎根有多难!”
“二娘别着急反驳我嘛,我又不是要卖方子。”
胡二娘糊涂了,道:“那是卖什么?”
须臾,胡二娘眼睛一亮。
陆西泠以为对方终于想到了点子上,谁知却听人击掌说道:“你要去兰园做工?那敢情好啊!兰园大气又稳定,他们掌柜的人又惜才爱才,你去了,他们必定不会亏待你!”
哪儿跟哪儿啊。
陆西泠直起来的腰板又堆了下去。
旁边的豆芽听不下去了,将饺子吃干抹净道:“二娘——阿泠的意思是让兰园的掌柜买下咱家铺子!”
“买铺子?怎么买?”
花小钱买方子多好,何必花大钱买铺子呢?他们园子里又不是没有私厨。
胡二娘越说越糊涂,转眼又看向满嘴流油的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