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心当然也不明白。

只是回头看着对面的郑文希。

郑文希没有脑袋，全身上下都只有一张薄薄的，用纸做成的衣服不分正反的盖住躯干。

下半身什么都没有。

“过来坐。”

郑文希招呼道，整个房间里面，就只有一个小桌子，以及两个坐塌。

许柚心心中紧张，但是柯铭却让她现在不如放松一点，都已经来到了别人的地盘，现在，面对一个笼罩在神秘之中的人物。

紧张也没有用，而且，柯铭并不认为，增殖癌细胞对郑文希有用。

许柚心在桌子面前坐下。

郑文希虚无的手，提起把手虚无的茶壶，往半边完好的茶杯倒了一些茶水，然后放在许柚心的面前。

这个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没坏，只不过部分变成了空洞，就如同手上的茶杯，只看得见半边，甚至里面的水都看不到。

但是却在冒着淡淡的热气。

许柚心喝了一口。

热茶顺着喉咙流下，郑文希飘在坐塌面前，然后身形降低，从柯铭的这个角度来看。

郑文希在还没有变成虚无之前，他的体型甚至和许柚心是差不多的!

这个体型，本身就很值得推敲。

郑文希凭空端起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惑，对于什么是道，并不理解。”

“不过这没关系，理解了道，也就失去了自己，是做自己，还是成为道的一部分，如果是我来做选择的。”

“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回郑文希的日子。”

郑文希在对面说道，但声音却不像是从他的身体之中发出的，而是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

“你现在不是郑院长？”

许柚心顺着往下问。

“还有一部分算是。”郑文希用看不见的手，捏了捏自己还能看见的部分。

那部分皮肉，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了几分。

“刘阁主已经跟你说过了，读书太多也会失去自己，就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生物一样。”

“无论是什么关系，哪怕是一棵草，它也有信仰，比它更高的草，或者是更高的树。”

“万物生灵，能够有意识的对除了自己的另一种事物产生一种依赖心理，或者信任心理。”

“久而久之。”

“这种关系，就会转变为信仰，越是高等的意识，越是容易被打上其他意识的烙印。”

“而越是低等的意识，就越容易变成其他意识的附属，对于人类而言，追星，偶像，某种方面，都是信仰的粗浅形态。”

“越是信仰什么，就越容易变成什么样子。”

“信奉文章的，成为了读书人，信封满天神佛的，变成了信徒。”

“而我，信奉的是道，无处不在的道，所以，我就变成了这幅虚无缥缈的样子。”

“信徒，信奉的是什么，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的一切矛盾，实际上都是一种争端而已。”

郑文希平静的声音传入脑中，柯铭听得到，许柚心也听得到， 虽然郑文希现在看起来没有人类的样子，但是。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柯铭却能够感受到郑文希言语之中的情绪。

“争端？你是说，是信仰的争端？”

郑文希没有说话。

但是柯铭却看见，郑文希的手臂的虚化面积突然之间扩大了一部分，从小臂迅速延伸到了肘部!

“你？”

“你的身体？”

许柚心惊讶的连忙喊道。

郑文希笑的声音都不带任何感情。

“很正常，无须在意...”

“道，无处不在，我说，道在拯救我们，是因为道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但同时，任何的生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失去人性，成为道的一部分，理所当然，不必惊讶。”

“我想，我应该无法再记住郑文希这个名字太久了。”

“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我要创造尽可能多的价值。”

郑文希自顾自的说了几句，柯铭像是能够感受到，郑文希看向许柚心的目光在笑一般。

然后。

柯铭就看见郑文希的虚无的手指被包裹上了一层水渍，许柚心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感觉一股冰凉的感觉触碰到了自己的眉心。

是茶水，但是触感却不像是手指，如同一团凝固的空气在她的眉心上画着。

许柚心全身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柯铭也如临大敌，但是并没有奇怪的事发生，郑文希的手指就只是在她的眉心画了一个简单的圆形图案以后。

就收回去了。

郑文希坐在对面。

“好了，祈福已经完成了。”

已经完成了？

虽然不知道郑文希做了什么，但是柯铭并没有感觉到全身细胞有任何的异样，但是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你可以回家去了。”

郑文希说道，背后的门，已经随之敞开。

许柚心也不犹豫，站起身来，道谢过后，然后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郑文希的头颅在后面注视着她的离去。

肘部再度空洞几寸。

刘雯的确在外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