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谢昀看起来特别开心,嘴角边的笑一直没有离开过。
“卖妙郎?”姜柟目光落在戏台上,话已脱口而出。
戏台上正唱着周家郎君中了状元,贪图富贵,为娶奸相之女,抛妻弃子,其妻上孝父母,下抚子女,家乡闹了饥荒,为了奉养公婆,卖掉了亲生儿子妙郎。
后来奸相被抄家,周郎君被判流放,妙郎也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得中头名状元。
结局大快人心。
姜柟记得儿时,她总将狼子野心的周郎君比作姜淮,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能得中头名状元,让母亲不再凄苦。
可惜,事与愿违。
她没有妙郎的好运,母亲不是坚韧勇敢的周郎君之妻,姜家也不是奸臣,树大根深地盘踞在帝京,难以撼动。
“看吧,你果然记得!太医说,要治失忆症,就是要多去熟悉的地方,见以前见过的人,看以前看过的东西!”
谢昀笑容渐深,眸中燃着星星之火,干净的仿佛可以容纳世间万物。
姜柟扭头,对上他的眼,难以置信道:“你希望我想起来?”
想起来曾经勾搭过他的事?还是他根本从未发现她勾搭过他?
“也许会有一些痛苦的回忆,但只有想起来才是完全的你,否则你永远都会缺一块!”谢昀敛去笑意。
两人各怀心事,相视久久无言。
戏台上的妙郎得中头名状元,锣声一起,周遭叫好声一片,连着一片。
“这是……小柟吗?”
身后有人拍了拍姜柟的肩,她收回思绪,扭头看去。
“真是小柟啊!”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脸上带着他乡遇故知般的笑容,姜柟盯看许久,缓缓起身,开口唤道:“是婶娘,程家婶娘!”
“哎!”程大婶应了一声。
谢昀略感诧异,看了姜柟一眼。
嫌戏台太吵,程大婶拉住姜柟的手,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里,打量着姜柟梳着的妇人发髻,神色微变,惋息道,“果真是嫁人了,你娘病重之时,将你托付于我,可惜我怎么也寻你不着!”
“婶娘可知我娘……埋在何处?”姜柟红了眼。
母亲自幼锦衣玉食,嫁入姜家后也是备受疼爱,一夜间家毁人亡,屋内屋外所有的事,都压在了母亲的肩上,程大婶是个热心肠,没少接济她们。
“不知是谁收了尸,后事也没在家里办,一夕间,你们人都不在了。”程大婶摇头,看了一眼跟在姜柟身后不远处的谢昀,看得出来他一身华贵,可见姜柟嫁得不错。
“不是婶娘说你,你娘病重,你怎么也不守孝,年纪轻轻的,就急着把自己嫁了?”程大婶又瞥了一眼谢昀,闷闷的道,“难怪瞧不上我家了。”
“婶娘说的哪里话!”
“你娘将你许配给我家令扬,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小丫头人小鬼大,倒是会自己寻婆家,白疼你了!”程大婶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生气,拿手戳了戳姜柟的脑袋,“害我家令扬等了你好些年,至今未娶!眼下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