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具体是个什么模样,给我说清楚些!”
“是,夫人,就是,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材纤细,气质灵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比少主矮了半个头……”
说来说去依然没个重点,宛夫人索性直接问道:“是不是肤色很白,瞳孔颜色又很浅?”
“对对。”另一个侍女抬起头,连忙上前道:“回夫人,正是如此,是奴婢为少主与那姑娘带路的,那姑娘肌肤如雪,发丝乌黑,偏一对瞳孔不是黑色的,而是极浅的茶色,对,正是茶色的眼眸,因为很少见,所以奴婢还多看了几眼。”
“茶色眼眸?”
宛夫人喃喃着,脸上神情似悲似喜,胸膛起伏间,眼底还仿佛有泪光闪烁,她忽然将那几颗蜜糖按在了心口处,闭上眼睛,久久未动。
满殿的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面面相觑间,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若是宛夫人不曾身中奇毒多年,那么她们一定会发现,她们夫人的眼眸也是极浅的茶色,只是如今因毒素侵染而变成了黑褐色,周身皮肤也不再是全然雪白,而是透着一些憔悴病态的冷青色。
时光荏苒,韶华不再,曾经也如同结颜花一样灿烂的少女,终究被困笼中,失去了所有生气与光芒,余生如同枯槁一般。
大殿里不知静了多久,台阶上的宛夫人才睁开眼眸,望向了先前回话的那个侍女,她轻声道:“你出城去找阿笙,就说我愿意接受医治,让他将那位神医请来,我今日便要见到她……”
侍女还未应下这吩咐时,已有另一个侍女惊慌失措地奔入大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夫人不好了,少主被赤奴人偷袭了!”
——
长街之上,马车早已四分五裂,十数个来自赤奴部落的绝顶高手,正与钟离笙缠斗得不可开交。
少年展开那玄铁折扇,以一敌十,招招凌厉狠辣,刀光剑影间,一身紫衣已尽染血污,却仍没有丝毫退却投降之意,甚至还在半空中抹了两个赤奴人的脖子。
这样烈的性情,实在出乎这十几个赤奴杀手的意料,他们此番带着任务而来,并没有对钟离笙下死手,只是想抓住他,以此作为人质要挟,交换出自家的六王子。
可钟离笙一身傲气,铁骨铮铮,竟宁死不从,眼看僵持不下时,一个赤奴人直接从半空中俯冲而来,竟是想要抓住施宣铃!
不得不说,这个赤奴人有些脑子,果然,半空中的钟离笙也掠身而来,以玄铁折扇为施宣铃一挡,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蠢女人,先前叫你跑你不跑,现下想逃都逃不掉了!”
施宣铃下意识揪住钟离笙的衣裳,手上的铃铛在风中不住响动,她大声喊道:“我那时要是跑了,你就被那一铁钩子划破半张脸了,保准得当场毁容了!”
施宣铃不是没有机会逃,钟离笙甚至还推了她一把,为她挡住了所有火力,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逃时,便瞅见一个锋利的铁钩子直朝钟离笙而去。
那是赤奴人想要锁住他的琵琶骨,却被钟离笙侧身一躲,肩头闪了过去,大半边脸却避无可避,那铁钩子眼看就要划破他半张脸时,清脆的铃铛声却在他耳边响起。
施宣铃不知何时飞身扑来,用胳膊替他挡下了那一钩子,瞬间血花四溅,锋利的铁钩将少女整条胳膊划得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钟离笙彻底惊呆了,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做梦也想不到施宣铃会为他挡下这一钩子。
心潮起伏间,他反手就扬起玄铁折扇,带着凛冽杀气,将那伤了施宣铃的赤奴人逼上半空,狠狠将他抹了脖子!
如今将少女揽在怀中,亲耳听到她不想他毁容的答案后,少年愣了愣,心里竟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道:“毁容就毁容,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要紧的?我都不在乎,关你什么事?”
“你这张脸不是跟你娘生得很像吗?要是毁掉了多可惜,你准得哭上几天几夜,我可不想再看到一只哭哭啼啼,泪眼汪汪的小鲨鱼!”
大风猎猎,少女衣袂飘飘,说出这番话后,钟离笙直接又愣住了,他万万没料到施宣铃竟会为他想到这一层。
莫名的,少年眼眶有些发热,似乎有一股热血涌上了心头,他看向怀中人,对上那双清浅的茶色瞳孔。
“若是今日同我一起死在这,你甘心吗?”
“呸呸呸,当然不甘心了,别说这种丧气话,你可是云洲岛第一恶霸啊!”
少女的话叫人忍俊不禁,那只紫色小鲨鱼笑了笑,却忽地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满眼决绝——
“他们不会杀我,只会抓我,可若是这般被抓住,我宁愿死了好,否则真是丢人现眼,一辈子都要被闻晏如那家伙看不起了!”
“息月寒绝不能放,赤奴人要拿我做人质,我偏不,哪怕玉石俱焚,我钟离笙也绝不受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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