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话说了这会儿,外屋里赵文英炖好了一锅萝卜兔子肉,锅盖儿掀开肉香四溢,连汤带肉盛了两大钵,拿了抹布垫着端上了饭桌儿。
闹腾了那么长时间,连累带气加忧,一家人也是连累带饿,肚子里正空捞捞的慌,肉这一上来,几双眼睛都盯在上头,再也装不下别的物什了。
这一顿饭吃的全家人是个个肚皮溜圆,打个饱嗝都带着兔肉味儿,收起筷子下桌都快走不动道儿了。
肚子吃的饱,心情都跟着美丽不少。傍晚的那出闹剧也似乎变的不再那么闹心了。
下屋里住着的姜家人,平时饭点儿都会过来瞅一瞅,有意无意的炫耀一下自家的饭食,明里暗里的示意赵家不如姜家的条件好,这类女主人这间的较劲儿,一向乐此不彼,几乎三天两头上演一回,只是这会儿却消了声息,正对着的房屋门紧关着,若不是门缝里透出的光亮,还真误以为里头没人呢。
“那屋今天怎么没动静了,姜姥不出来说她们家吃仨菜了?”李文兰喝了一大碗兔肉汤,肚子里热乎乎的痛劲儿全消,这会儿懒洋洋的躺在炕上,甭提多舒坦了。
赵家所住的正房分了两家人在住,上屋是赵家,下屋是姜家。两家人沾了那么点儿亲戚,姜家辈分儿要高一辈儿,虽是年龄相仿,赵家的几个姑娘却得喊姜家几个孩子姑姑、舅舅。
李翠珍也得叫姜家女人一声婶子,而年岁上其实也就小了两岁。也就是小这一辈儿,平时可是没少看对方的长辈嘴脸,早就有意见了。
“她倒想出来显摆了,倒是显摆得了哇,什么菜好也赶不上肉香。”李翠珍坐在炕头搓麻绳,簸愣锤儿提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儿,细碎的麻草缠绕在了一起拧成股儿,毛毛边儿沾了水捋顺溜了。
赵文英在旁边帮着忙活,抬头瞅了眼门外,想到做饭的那会儿,忍不住低声笑道:“先前兔子肉刚炖好还没出锅,估计是香味儿飘进去了,小舅偷摸的溜出来,我给他拿了一块儿,姜姥借口出来叫小舅回屋吃饭,我看她朝锅里望了一眼,嘴里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也是馋的不行。”
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那么个人,也会馋的露出挫像,李翠珍有种久被压抑,终于扳回一局的舒爽,说话声里都着爽气儿:“我三姑娘今天这活儿干的真是漂亮,这兔子打的好!”一只兔子不但洗了二姑娘清白,饱了肚子,还长了脸,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赵文多接二连三的被表扬,觉着这火候也差不多了,吭吭了两嗓子,道:“那什么——锅里的水又填上了,那半盒米饭放上去蒸上了?”
“……还吃,你没吃饱啊?”赵文英略显惊讶的道。两块苞米饼子,一大碗汤肉,搁平常一天都吃不到的量,这才下肚多大会儿工夫,咋还吃的下?
“大姐你别说三姐了,大米饭那么好吃,再饱也能吃下去啊。”赵家的老四赵文男,五岁的小丫头长的又瘦又小,一头稀疏的黄头发在脑袋后松跨跨的扎了个小髻,走起路来上下的直颤颠儿。过来扯了下赵文英,回头冲李翠珍喊:“妈,二姐剩那大米饭我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