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兵权

不对！

赵亦时忽然想到了季陵川的那一次。

父亲狠狠抽了他几杖，因为愤怒，他连五官都扭曲了。

“季陵川贪腐这么多的银子，他借的是谁的势，仗的是谁的胆？张家吗？”

“我一而再，再而三告诫你们，人不要太贪，心不要太黑，你们一个个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季陵川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我不向皇帝求情，是因为无脸可求。”

“你是在保你母亲，保你的母族，保你自己太孙的地位。”

父亲的这些话是在提醒他——

季家太贪了；

张家太贪了；

你的母亲，太贪了；

你要想办法压一压，否则我们父子都要被他们连累去！

他闭上眼睛，强行压抑住心底涌上来的某些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太子蹲了下来。

太子叹了口气：“算了，印章不刻了，还是刻个北龟吧。”

京里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那些皇室里的孩子都会欺负他，叫他瘸子。

太子脸一沉，内侍无奈跺了跺脚，冲他苦笑道：“小世子啊，回头老奴挨了骂，您可得帮着老奴说几句好话啊！”

他嘟着嘴，想了想：“我听大伯的。”

那时候他多大，四岁，还是五岁？

赵亦时身子往下伏倒在地，“儿臣领旨，儿臣告退。”

他不敢告诉父母，又害怕这些人，只能找没人的地方躲着这帮没王法的。

走着走着，他碰到了一人。

他急呼呼道：“你不能反悔啊，反悔就是小狗。”

“成。”

赵彦洛挪步回了床上，慢慢躺下去。

他那时候因为腿瘸，做什么都会慢别人半拍，他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北龟。

他脸一扭，眼睛望向别处，委屈的撇撇嘴，哼，你们做大人的也不管管。

父亲每年岁末奉诏回京，他是长子，弟弟赵彦晋还没有生下来，父亲带着母亲和他一道回京。

烟花散尽后，父亲找来。

他渐渐长大，跟着先生读书写字，不仅学会了躲在背后观察每个人走路，也学会了揣摩每个人的心思。

内侍一脸为难：“殿下，大的搬走了，一会……”

“以后被人欺负了，就告诉我，大伯替你出头。”

“大伯带你去看烟花，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看别人走路啊？”

父亲的心里，也有一杆天平。

“你笑啥？”他恼了。

“你看啊，走路快的人，性子也急，那他做事也会很急；走路含胸的人，一看就不是很自信；肩往下塌的人，那肯定心里有事啊。”

他扑通跪倒在地，“父亲，我错了，求您宽恕我，以后您的话，我都会听，都会放在心上。”

再睁开眼睛时，他眼中无波无浪，黑沉的如深井一般。

四九城会变成什么样？

“父亲！”

再后来巫咒案，父亲进京，登基，他被封为太子……一连串的变故，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那人的相貌样子渐渐模糊。

贴身内传孙进忠匆匆跑进来，“陛下！”

太子应该是听到了他的那声“哼”，在他面前停下来，微微含笑。

说着，他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大伯把他的手交给父亲，冲他淡淡一笑后，便踏入夜色中。

一千零九十五天。

他始终没有等来那枚值钱的印章。

太子扯扯他的手，“高低说几句吧。”

等天黑了，内侍们还放烟花爆竹，哄着小主子玩。

太子声音是那样的温柔，不紧不慢的。

“未必！”

这时，有内侍迎过来。

“娘娘那是爱子心切。”

“哎啊，北龟就是北地的乌龟，他们嫌弃我是个瘸子，走路慢。”

一端放着他，另一端呢？

“遇着皇后那边的一个小内侍，说了几句话。”

————

是当朝太子，身形修修长长，一脸温润如玉，按辈分，他得唤一声“大伯。”

“你，你让他们放最大的给我看，要放好多好多。”

孙进忠放下帐帘的瞬间，听皇帝轻轻说了两个字。

太子又笑了。

父亲和母亲都没有替他出头，只让他乖一点，在京里别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