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种种,皆是欺她父母双亡族亲又远在江州。
两日后就把她送去王府,族亲便是听到消息赶来,那时却也木已成舟无可奈何了。
寒意不断往身子里钻,脑袋浑浑噩噩,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沈萋萋无法思考,只感叹不如就这般死去吧,死了倒是干净了。
靠着柱子正要昏睡过去时,却突然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缓缓侧头,透过斑驳的光影,看到慢慢从阴影里走出的男人。
男人披着黑色披风,腰间佩戴长剑,似乎刚从天牢回来,身上煞气还未褪尽。
见到他,沈萋萋又想起初见时,还是少年的男人手持长枪站在血泊中,周身密密麻麻都是被他斩杀的匪徒。
虽然知道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少年杀红眼满身煞气的模样还是深深印在了她脑海里。
因那一眼,少儿时的她做了不知多少噩梦,以至于现在回想起,还是忍不住肝胆颤。
随着男人慢慢靠近,披风上沾染的浓重血腥味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耳边突然响起老嬷嬷的话,沈萋萋像是失了心智一般,伸手攥住扬起的披风。
披风上绣着的金色雄鹰似乎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就要扑向她。
沈萋萋心中越发惊惧,攥着的手却不敢松,只哆嗦着扣紧。
牵扯披风的力道太轻,若不是敏锐,怕是就此略过了。
顾庭殊停住脚步,低下头,目光落在攥着衣角的手上。
纤细修长的五指,也不知是因为夜里太过寒冷还是太过用力,苍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
沈萋萋不敢确定他会不会一个庶出的表妹而得罪一个王爷,可他没有抽回披风,她心中就生出了两分希望。
攥着披风的手一点点收紧,她鼓起勇气抬头,却撞进男人黑黢黢的瞳孔里。
男人眼神太冷,沿着空气穿梭进骨子里,沈萋萋瑟瑟发抖,嘴巴张了张,话刚说出口就已经被风吹散。
“明日一早,我便要随太子去云台山替太后奉香。”
许是她呓语太久,男人耐心消磨殆尽,突然间开了口。
云台山离京都虽只有小半日路程,可要替太后奉香,便要多用上两天时间,这一来一回的,三日便过去了。
现下再不说,她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沈萋萋吸了口凉气,本意是想缓缓心神,却不承想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执拗地不肯往下坠。
“表哥,帮帮我……”
绵软的哭腔颤颤巍巍,不需分辨就能听懂她的委屈与无助。
“表哥,帮帮我……”
她复反着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够破开寒风钻进耳朵里。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顾庭殊藏在披风下的手搭在剑柄上,指节顶出半寸,又慢慢收了回去。
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近乎匍匐在地的人儿泄了气,软着身子要趴在地上,他才开了口:
“沈七,站起来!”
“站起来,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