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殊在她旁边坐下,目光掠过她捧着茶盏的细嫩五指,轻抿了口茶。
“海东青生性凶猛,它若是发起疯来,你院里那两个丫鬟降不住它。”
话音落下,就见红着一张脸的小姑娘时间蔫了,垂着头,盯着手里的茶发愣。
顾庭殊又饮了两口苦茶,定了定神,才又道:“让人把针线拿到这边来,我把它唤来。”
拿香囊拿到这儿来绣?
想到要被他盯着,沈萋萋下意识就要摇头,可硬是忍住了。
她软软应了一声,想喝口茶稳住慌乱的心神,可才入口她就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这是什么茶,入口竟苦得发涩。
她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决计不肯再喝第二口,放下时推得远远的。
顾庭殊见了,却并不作声。
他倒是忘了,小姑娘都不爱这厚重苦感老曼峨。
“膝盖好了吗?”
他又重复了次,沈萋萋点了点头,略一停顿后又摇摇头。
“好了许多了,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想来明日便能好全了的。”
她似乎是怕自己去不了桃园,又着急地在后头接了一句,顾庭殊默不作声,许久才敲了两下桌子。
“侯爷!”
“去把姑娘的针线盒子拿过来,再让厨房煮碗羊乳过来。”
“是!”
明明只是轻轻的敲击声,门外的十二竟然能听得见,沈萋萋呆呆地“呀”了一声。
“表哥,你也能隔着门听见外头的动静吗?像这么轻轻的声音也听得见吗?”
沈萋萋伸出手,在耳边轻轻拍了下,声音不高不低,和敲击桌子发出的声音差不多。
小脸粉扑扑的小姑娘,对什么事都十分的好奇,顾庭殊没做声,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沈萋萋小小“哇”了一声,双眼里突然钻进了漫天星辰,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钦佩,就连声调都大了许久。
“表哥好厉害呀!”
这些年恭维的话听了不知道多少,可像小姑娘这么直白的,倒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了。
顾庭殊收回视线,把杯中茶水饮尽,才起身去开了窗子。
温暖的阳光穿过台撒落在房间里,原本沉闷的气息被一扫而尽,沈萋萋随着他招手的动作到了窗前。
书房后窗对着后院,海东青吃饱喝足后正在栖息,打眼望去,十数只长得都一样。
沈萋萋看了许久,末了挫败地扯了扯顾庭殊的衣角,抬头与他软声道:“我找不到刚刚那只了。”
长得都差不多的海东青,差别就只有微亳,如果不是长年观察,根本就认不出来。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在作祟,沈萋萋就想要刚刚那只,哪怕它们都一个样。
攥着衣角的手指依旧是那样纤细修长,可却不再像那夜苍白到看不到血色。
顾庭殊“嗯”了一声,指了一只站在枝头的海东青给她,“那只。”
刚刚喂食时,就只有它是从外头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