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师傅第一次见娟的时候,就说这丫头聪慧,娟娟能走到现在,跟咱师傅离不开关系。”
“燕,你还记得咱闺女是怎么喜欢上绢人的吗?”
老杜这问题,没有人会比雨燕记得更清楚了。雨燕和秀芬不合也已经过了十多年,可两人依旧不对付。十多年的时间,雨燕还是按不住气性,想要离开厂子自己办绢艺培训班。
自立门户的想法,从一个月前雨燕就开始有了。而这也正是那天秀芬带走柳天后的一个月,雨燕的气性还没消,总想让秀芬给杜娟道歉,原因就是秀芬那天大吼大叫吓到了杜娟。
当然杜娟喜欢绢人,还得从这之后说起。十年的时间,雨燕、秀芬在厂里已是赵老爷子最得意的门生,这一听说雨燕要单飞,赵玺肯定不同意,不止一次的挽留她,而秀芬内心也是巴不得让雨燕赶紧离开,这就更让雨燕坚定了单飞的想法。
雨燕记得清,那天东城这天儿也不知道怎了,阴雨哗哗下个不停。胡同里不像现在这样铺着青石砖、水泥地。那时候的胡同,坑坑洼洼的都是水坑,走路上几乎都是深一脚浅一脚。胡同两边的院墙都是灰瓦青砖,高矮参差不一,这一下雨,雨水顺着墙檐往下流,墙根的地方,就又多了一条新的“水渠”。赵玺披着一件雨衣,跨在“水渠”上,可劲砸着杜家的门。
好一会儿的功夫,这大门才开,雨燕一见是师傅,慌里慌张的,“师傅,您怎么来了?我当谁敲门呢,这么大声儿。”
“别叫我师傅了,我是不是该叫你师傅了?你都自己开班了,可厉害了你。”当年的赵老爷子血气方刚,正是中壮年,说话更是掷地有声。
雨燕道,“哪儿啊,师傅,您别这么说,赶紧进屋说话吧。”
师傅倒也不客气,三两步就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木凳上,雨燕这一瞧,师傅这回来可不好伺候,“师傅,您这是……带着气来的,昨儿您不是刚来过吗?今儿下这么大雨,您还过来。”
“能不气?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徒弟现在单飞了!嗨!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你这地儿我来了好几次了,你说你是女诸葛还是什么,让我三顾茅庐?这厂里就这么不值得你回去,都俩星期了,你愣是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开除了。我知道你跟秀芬斗了十多年了,大家看戏都看累了,就不能以大局为重?你看看你闺女都那么大了,多少给孩子做个榜样。”赵玺指着墙上的相框中一家三口的合照,随后起身走过去,一眼便瞧见旁屋里整齐的摆放着桌椅,“这小课堂,还弄得像模像样的。你说你现在自立门户,你立得起来吗?”
“那她金秀芬也一定没忘,她老伴儿走了十年了,她过不了这坎儿,我就能过去?”
“说一句你就抬杠,三个徒弟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个了,这些年我也好受不到哪儿去!”赵玺压了压火气,说话也开始变得软乎起来,“我知道这些年你委屈。”
“要我说,倒不如把真相告诉秀芬得了,省的受这股子闷气。我家闺女跟小天本来玩的挺好,她倒好,搅黄了不说,还吓到我家娟儿了。”
“跟小孩子置气是她不对,回头我说说她。但说老柳心脏病的事儿,咱也瞒了这么多年。当年本想告诉秀芬,可这些年她对你的成见一点不减,咱要说了这事儿,怕是更让她受刺激。可现在是,你因为她你要离开厂子,你是厂子的骨干,要我说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开培训班,这阵子是不是也没开起来?大家的反应也不是很好吧?”
一句话扎到雨燕心窝里,师傅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师傅您怎么知道?是有几个人报名想要学习来着,可最后不知怎么了全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