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忽遇埋伏,斗志全无,阵脚立刻松动,前面的兵士竟一个个转身就逃。
沈天青也是惊讶,对面的金军竟是望风而逃,当真是叫他大出意料。但军阵之上,也容不得他多想。两军相距不足五丈,沈天青马快,倏忽即至,长剑一挥,径向当先蒙面汉子斩去。
那人中伏,显是吃惊不小。腰间挂着把长刀,竟似不及拔刀招架。眼见沈天青这一剑便能要了他的性命,那人桀桀怪笑,身形一晃,竟从马上一跃而起。身手之矫健,匪夷所思。
沈天青微微一怔,两匹马已交首而过。那人空中一个翻身,已落在沈天青马上。
沈天青更惊,两军交锋,马上将断无轻易弃马之理。此人不但弃马而起,更能在空中跳到自己马上。招法怪异,不似阵前交锋之法,倒似传言中的武林功夫。
沈天青虽惊不乱,知道形势危殆,此人立在身后,自己背心尽在敌人掌握。危急之中,不假思索,俯身拧腰,长剑回扫。
那人刚刚落到马上,沈天青长剑已到腿侧。哈哈大笑,叫了声好,单足一点,待要跳回自己马上。宋军蜂拥而至,却早把马冲开。
那人抽刀在手,落下地来。一名宋兵长枪刺到,那人侧身避过,顺势一刀,将那宋兵砍倒。再找沈天青,已被数人隔开。
沈天青一剑逼退那人,自己也是惊了一身冷汗。无暇他顾,策马前冲,挥剑刺死一名金兵。
身后宋军跟着杀来,所过之处将金军冲的七零八落,纷纷溃败。
金兵沿官道而来,官道容不得大军并行,化作一字长蛇。前面的金军溃败,后面的金军不知前方情形,只知是中了埋伏,更是慌乱,争相四下逃窜。
当先那虬髯大汉高声约束,但金军四下奔逃,竟是无人理他。
沈天青暗暗称奇,金兵历来训练有素,更是凶野好战,临战而怯者寥寥。此部为先锋,更应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中伏,但慌乱至斯,连首领也镇制不住,却是大异寻常。
沈天青召集部属,高声喊杀,却不再向前冲杀。浓雾之中,金兵四下溃散。
道路两旁,右边不远便是树林。金兵多如惊弓之鸟,怕有埋伏,多半都向左边田地空旷处散去。
武元成率领一百弓箭手早已在此埋伏多时,听得前方喊杀声起,不多时大批黑衣兵将逃奔而来。当下喝令放箭,一时箭如飞蝗。
宋时最重弓弩,习练最多,也最是犀利。虽只百人,雁字排开,箭矢射去,真是当者披靡。
金军又遇埋伏,大雾之中,乱箭射来,连敌人也看不见。但闻身旁中箭者不断哀号,叫人如何不怕。
当下前方金军又掉转头来,身后之人不明所以,仍不断向这边涌来,于是自相残踏,死伤无数。
待到金军知道前方也有埋伏,更有弓箭犀利,又回转过来,朝路右逃去。未到林前,何啸风早带人埋伏于内,当下依令放火。
见到火起,金军更惧。弓箭虽然可怕,总也强过被活活烧死。于是金兵又再退回,被武元成又是一通乱箭射杀。
待到金军将领好不容易止住乱军,退出里外,收拢兵马,一千多人,竟已折损了大半有余,残兵败将已不足三百五十人。
遭此大挫,那领头的虬髯汉子又惊又怕,再不敢小视宋军,贸然前进,当下带着余下众兵朝来路撤去。
此时武元成、何啸风也都领兵与沈天青会合一处,众人心悦诚服,齐向沈天青道贺。
沈天青道:“此时道贺,为时尚早。敌军军心稍定,当整饬军马。敌将遭此重创,必去了小觑我等之心。不敢造次,定然要回去与大军会合,方敢再行来犯。我等随后跟近,待敌人到了双龙岗,陈副使率军狙击,我等前后夹击,定要全歼敌之先锋!”当下拨马前行。
武元成几人都上了战马,跟在沈天青身侧,带着士卒,向前追击。
武元成哈哈大笑道:“大人神机妙算,不过我等为何不三面夹击,逼得那金兵都跑进树林,然后一把火烧他个干净?”
沈天青摇头道:“孙子有云: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事发突然,县城太小用于火攻的器具燃料一时准备不足。前日刚下过雨,今又大雾,气候不够干燥。昨夜观星月,也无大风之象。是以难起火势,确是不宜火攻。况且敌军中伏,已然如惊弓之鸟,见林必不敢入。若引得敌军背林死战,毕竟敌众我寡,不免弄巧反拙。”
武元成这才叹服,沈天青却是面色凝重,毫无得意之色,皱眉道:“先前敌军中伏之时,惊慌失措,观之竟似一群乌合之众。敌之先锋精锐,怎地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