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女儿干什么？我要你啊！”
刘羽需要蔡邕借势，但蔡邕一直推销自己的女儿，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反而引起沮授的猜忌。
互相拉扯片刻，沮授终于得空问道：
“蔡议郎，据说令千金才华横溢、生的明眸皓齿、冰雪聪明。为其做媒的人可以从洛阳城门从南排到北。
“哪怕我主英俊潇洒、才冠天下，但也不至于令其如此强订姻缘吧？若是有什么隐情，不如我们开诚布公谈一谈，如此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
刘羽也是狐疑望着蔡邕，他虽然自认为人格魅力已经突破天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也不至于令蔡邕初见，就疯狂招婿吧？！
蔡邕叹了口气后，终于无奈说道：“唉，罢了罢了！不敢瞒刘使君，我从荥阳通过太行陉北上太原，途径上党郡。
“那上党郡太守董卓，看上我家小女，派媒人说亲。董卓那厮都四十多岁了，两女都已经许配夫家，如今妻亡续弦，将注意打到我小女身上。
“我小女二八芳邻，年纪差了都快三轮了，岂能委身董卓那厮？实在是恬不知耻啊！
“刘使君弱冠之龄，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这才起了招婿的想法，同时也是想要借此避祸董卓，省得他将注意打到我小女身上！
“当然，我小女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是该择一良婿！刘使君若是有意，不如就此说定如何？”
…
其实原历史的时候，董卓霸京后，强召蔡邕入京任职，同样是看上他女儿蔡琰了。蔡邕不得已，只能通过曹操牵线，将之许配给河东卫氏。
谁知道卫仲道病入膏肓，蔡琰入门后就守寡，被卫家认为克夫赶出家门。想要回京寻父，蔡邕已经被王允斩首，她孤苦无依想要去投靠姐姐，却在半路上被匈奴劫走。
也是个苦命人。
这就是古代封建王朝女性的地位，哪怕是蔡琰这等名冠天下的才女，都逃脱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他父亲蔡邕虽然是大儒，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这个不愿得罪、那个不愿得罪，一直避祸避祸，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
…
“原来是这样。”
刘羽其实可以理解董卓的，男人比较专一，不管老少，都钟情十八岁少女。
“此事简单，蔡琰就留在太原郡，我谅他董卓也不敢过来自找没趣！”
“刘使君当真看不上小女吗？”蔡邕有些失望，只是留着，而不是答应婚配。
“蔡议郎，我与你小女素昧蒙面，婚姻乃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靠你动动嘴就答应，那是对我、对她的不负责任！”刘羽郑重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蔡邕此时对刘羽越发满意，这看似吊儿郎当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责任心。
“此事休要再提！”
“罢了罢了！”
蔡邕叹息一声：“此事多谢刘使君，你答应帮我印刷万卷藏书，又帮我庇护小女，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那就留在我身边？”
“可我已经答应陛下了。”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留一段时间后，你自行离去即可。”刘羽想了想后又说道：“多留几幅墨宝给我！”
“此事简单，算我欠刘使君一个恩情！”
这是大儒蔡邕的恩情，千金难买的。
今日交流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但蔡邕大儒暂留太原郡，为刘羽新建的“鸿渐大学”说书讲座，以至于引发周边士子蜂拥而至。
这件事情却被世家大族解读出了不一样的情报。
特别是王家，他们最清楚蔡邕为何去拜访刘羽，甚至还是他们明里暗里的撺掇蛊惑，就是为了让蔡邕旁敲侧击试探。
试探刘羽到底还有没有《六经》，这六经是不是唯一的？还是说刘羽拥有足以令世家大族都震动的造纸术和印刷术。
哪怕没有结果，但他们已经猜到了结果！
…
“是真的！”
王动听着儿子王明的汇报，心如擂鼓跳动：“蔡邕上门是为了求见剩下那《三经》，但我们都知道，田丰已经带着经书入京售卖了。
“蔡邕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家中万卷藏书复印，既然他如今帮助刘羽扬名，甚至不惜将女儿留在刘羽身边，许配给刘羽，那么显然是目的达成了！
“刘羽拥有的书籍制造工艺，连大儒蔡邕都心动了！其实从刘羽求字拿出来的那些纸张，都早已经证明了他拥有更加出色的造纸术，如今不过是作证而已！”
…
“可是父亲，我们派遣的探子一无所获，刘羽到底在哪里制造纸张？哪里印刷书籍？”
王明惊疑不定，“据说他近段时间，从蔡邕哪里求得好几副墨宝，那些纸张工艺，都绝非当今天下所能制造，他到底在哪里有造纸工坊？
“还有，刘羽从常山吸收近十万流民，已经快两个月了。手下还有两万多兵马，特别是战马数万。这粮草辎重每日消耗都是海量。但他从未向太原任何一名商贾购买！
“他到底哪里来的粮草辎重？哪里来的取暖煤炭？我们王家暗中令商贾涨价，最后刘羽根本没有从这些商贾处购买，我们涨价涨了个寂寞啊！
“造纸工坊无迹可寻？粮草辎重不知来源？刘羽难道还有其他途径吗？难道是在常山有隐秘工厂吗？明面上所谓的转移流民，其实是运输物资？！”
…
“有这个可能，我们不能将目光局限在并州。刘羽途径的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派人查探。只要有痕迹，肯定有蛛丝马迹遗留，只要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就能追查到底！”
王动神色都有些激动到泛红了：“刘羽如此大费周章的隐藏物资来源，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见不得人，说明其中越是大有文章可做！”
一想起那些造纸术和印刷术，一想起那华丽的《六经》（珍藏版），他就幻想着王家得到这种工艺后，印刷书籍，招贤纳士，名震天下，获得恐怖的名望！
若是可以独揽，他可以将王家推向巅峰！
这么一想，王动又有些迫不及待，他又说道：“我们在行动，其他世家大族也在行动。不能这么干耗着，必须再加一把火才行！”
“父亲的意思是……”
“不是说董卓向蔡邕说亲吗？如今蔡邕将女儿许配给刘羽，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两人本就有死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拱火机会，不能放过！”
“刘羽毕竟是并州刺史，监察并州百官，董卓难道还敢主动挑事？”
“看过厨房烧水吗？”
王明不明所以，点了点头，静待下文，王动言传身教道：
“当水沸腾后，里面的蒸汽会推动锅盖。如果你强压着锅盖，将蒸汽积蓄在锅中，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锅会爆炸！
我们拱火，董卓不一定立刻出手。但这股怒气会积蓄--他女婿死在刘羽之手，夺妻之恨，一点一点积蓄怒火，积蓄的越多，等到有人压住锅盖的时候，积蓄的怒火最终会爆炸！”
…
王明似懂非懂，但还是不太懂：“那，谁会压住锅盖？让董卓的怒火爆炸出来？”
“董卓是谁的门生故吏？”
“袁家？！”
王明瞳孔一缩，惊醒过来，“我明白了，刘羽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工艺，袁家肯定也会觊觎啊！他们会令故吏董卓出手，是吗父亲？”
…
“不是他们会令董卓出手，而是他们会亲自出手，代表袁家的门生故吏，都会共同出手。不仅仅是袁家，天下数得上的世家大族，闻讯之后，都会出手！”
王动望着洛阳方向，眼神中有些骇然：“你还是不明白刘羽手中的造纸术和印刷术有什么意义，这是我们世家大族的根本！
“刘羽的‘摊丁入亩’赋税改革建议，想要撅了我们世家大族的收入来源！
“刘羽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工艺’，却会导致世家大族传授学识的权利失去了唯一性（垄断），而识文断字，可是举孝廉的前提！
“可刘羽的摊丁入亩很难施行，所以那些世家大族虽然恨他恨他牙痒痒的，却没有亲自出手，只是蛊惑太平道那群乌合之众警告威胁他一下。
“但造纸术和印刷术工艺问世后，刘羽若是印刷出书籍传授天下，世家大族首当其冲，受到巨大影响。这种伤及家族根本的行为，他们是绝不容许的！
“别看他们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有教无类’，什么‘普及教育’，但前提是这些受教育的人都是他们家族子弟，都是他们门生故吏。
“他们是不会坐视刘羽夺走他们的唯一性，他们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特殊之处。甚至，若是让刘羽的‘印刷术和造纸术’与陛下的‘鸿都门学’结合。
“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哪怕天下世家大族联手，都难以压倒皇权，都将成为皇权的附庸，生杀予夺的大权都将交出去了！”
…
王明还是理解不了，但他却能感受到一种灭顶之灾的危机感。王动说的“他们”，其实王家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份子，都是世家之一呢？
“那父亲，袁家他们何时会出手？我们王家又如何牟利呢？”
“刘羽命田丰带着三本《经书》入京，以袁家等老狐狸的眼光，联想到刘羽求字的纸张，就能很快反推出来，看着吧，风暴将至！
而我们王家处于风暴中心，我们在并州根深蒂固上百年，这就是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