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是一名沙州牙兵,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士卒,也能受到邻里的羡慕,属于‘体面人’的范畴。
晚唐可不是重文轻武的宋朝,牙兵同样不是那群低贱的贼配军。
他们不仅社会地位高,收入同样是其他职业难以企及的。
以归义军为例,张承奉麾下有牙兵与外兵之分。
外兵的军饷参照府兵制下,大唐边军的标准,包含每年粟米12石、春冬衣物7件。
而牙兵每年能得粟米24石、春冬衣物14件。
当然,牙兵们的收入可不仅是军饷,譬如张承奉上位之后,就为每名牙兵赐钱五缗(mín)。
一缗千文,五缗也就是五千文,这一次重赏牙军,张承奉拿出了五百万文钱,几乎快要掏空家底。
不过,待遇最优渥的部队,还得要数长安城里的神策军。
他们每年能领到粟米36石,春冬衣物21件,三倍于边军标准。
唐穆宗即位时,更是赏赐十余万神策军将士每人五十缗。
只是如今神策军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属于是花最多的钱,挨最毒的打。
时常被藩镇军队打得丢盔弃甲,别说是对上藩镇中的精锐牙兵,就连外兵都能欺负他们。
去年,长安城里的圣人就因为神策军的败仗,不得不赐死宰相,向凤翔、陇右节度使李茂贞屈辱求和。
大唐天子的屈辱,王澄自然是感受不到,他正沉浸在妻子的温柔之中。
昨天,张府奴仆先后往家中送来十缗钱,其中一笔是王澄参与瓜分的李家资产。
王澄的妻子既是高兴,又是害怕,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唯恐家中遭了盗匪。
今夜见王澄带着一身难闻酒气回家,妻子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是曲意奉承,想方设法的讨好他。
王澄为家里领了这么多的赏钱,说起话来都很硬气,他往榻上一躺,四脚朝天,毫不客气的喝令妻子道:
“坐上来,自己动!”
王氏也只是浅浅一笑,顺从的跨坐上去,卖力扭动自己的腰身,挥汗如雨的取悦丈夫。
王澄惬意的枕着双臂,心道:
若是节度使换得勤一些,自己的日子别提能有多安逸。
可转念一想,张承奉为了恩赐他们,不惜散尽家财,王澄赶紧将这种非分之想抛在脑后。
人非禽兽,岂能不知恩义。
正当王澄专注的享受起妻子带来的欢乐之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了重重的拍门声。
“小子痴汉!深夜扰人!可是少了父母管教...”
被惊扰了兴致的王澄很是恼火,他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这些牙兵们刀口舔血,又哪是脾气温顺的主。
王澄正要寻来人的麻烦,可他气冲冲的将院门打开,正好与神情尴尬的张承奉四目相对。
而在张承奉的身后,侍卫们纷纷怒目而视。
王澄惊恐不已,一改此前兴师问罪的态度,连忙叩首求饶:
“小人不知使君大驾光临,多有冒犯,还请使君恕罪。”
邻人们在听到响动后,早就围在了王澄家附近瞧热闹,他们低声议论道:
“这王郎只怕是要丢了性命,方才他辱骂使君,骂得可难听了。”
“我也听见了,这王郎平日里见着人,都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可倒好,冒犯了使君,有得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