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顿悟,有时候是一刹那的。
被某件事、某句话、某个人细微地触动,或者被尖利地刺伤,然后,整个人就变了。
刘隽是彻底躺平了,他这才发现了躺平的好处。
在祖厉县牛马一样地苦干了十年,畏首畏尾,得到了个什么?到头来,还得靠关系。
弟弟刘隽已经跟韩遂商量好了,有凉州韩家的信誉做担保,一个太守已经是稳了。
既然苦干没有出路,躺平反而升官,傻子才愿意兢兢业业呢!
都他妈的躺平吧,这世道!
两个艺高人胆大的奇女子,不时地用光滑的大腿左右搂住刘隽,那间老槐树掩映着的屋子,声色暧昧,俨然成了刘隽的安乐窝。
待在屋子里挺好。虽然说张济病倒了,刘隽的脑海里依然不时地闪出长剑挥来的杀气。
劫后余生,让他变得及时享乐。只有女人的身体,才是他深耕的乐土。
武威郡督军从事走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去送行。这是他第一次亵渎上司,同样感到惊心动魄,却也获得了别样的快感。
张猛连个屁都没放,丝毫没在意刘隽在干什么,就愉快地哼着山歌走了;带着与刘序签订的五年期合同,将以姑臧城为支点,在整个河西走廊卖榨菜。
凉州,以乌鞘岭为界,过了乌鞘岭的榨菜生意,由姑臧城张家专卖。
凉州,虽说人口不过五十万左右,但它的优势在于通道,每年经过丝绸之路的商队又不下50万人次。
他们要么涌向西边,翻越天山,分散进入西部各国。要么深入中原,在大汉朝长江以北的名城大郡四处活动。
张济病倒,大哥摆烂,张猛走了。
登上祖厉县北城楼,春风拂面,在四顾茫茫之时,蓦然间,刘序的脑海中出现一首诗: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穿越者是孤独的,就是这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孤独。
虽说三国的历史他也基本了解,但自己这么一来,人生的困境也就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如何在大崩乱到来前的183年有所作为,底线性的要求就是保住祖厉县,保住命。
所以说,他之前想尽法子地交朋友,用“巫术”收伏李傕,用冰糖生意将自己与韩遂捆绑,用食盐生意捆绑姑臧张家,也极力地化解了与张家坞堡的一次生死冲突,还解救了河滩上的5000多百姓,挽救了城内百姓的一次盐荒……种种努力,都是想营造一个广交朋友、适宜生存的人际环境。
好吧,达到目标了,而且还是超乎预期的达到。
三辆车子,从鹯阴县那边的官道上扬尘而来,走的并不快,只是地面土太大。
走的稍近一些,刘序就看见为首的车子上插着一个“盐”字,是武威郡派发的官盐运来了。
在城楼上望睄的一个亭长,立刻下了楼,去给县寺里的主簿汇报。
自从刘隽躺平以后,县寺的运转,就全靠一个白净面皮的年轻主簿了。
主簿先前就是个挂名县吏,刘序辞职不干后,才临时委任当了主簿,而祖厉县原本是没有主簿这一职位的。
他是县内一家小豪门的公子,混在县寺里为的是跟上层打交道,方便为自己的家族谋福利,压根儿就没想着吃这口公家饭。
要不是打听到县长大人可能要高升,再看见刘序跟韩遂、张猛这些人交往甚密,主簿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正是因为他知道了相关内幕,所以反倒非常勤快。不但里里外外包圆地干了,还能早晚跑到刘隽的房门外,叽叽咕咕地请示汇报一番。
刘隽也能做到云里雨里地应答两声,甚至是宽慰几句,上下非常和谐。
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刘序从城楼上款款而下。
刚下了楼,来到清凉街上,主簿已经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帮县吏赶来了,他们是来迎接押运官盐的上司的。
“县丞大人好!”主簿带着官吏们,纷纷向刘序问好。
“跑什么跑,不过是三车盐,慌什么啊?”刘序跟自己的昔日同僚拉住手,轻松地说。
“刘县丞说笑了,这次来的可是盐官啊。盐官大过天,无盐不成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