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六年,前宰相曹正则病逝,享年七十二岁。年逾古稀曹正则算是寿终正寝。现下是德泰二十三年,离他油尽灯枯还有一十二年。
曹正则脸色惨白,即使昏过去喉咙里的痰仍然在作怪,一刻不歇。
口鼻并用,呼吸声急促。
进气多出气少的他,真的还能活十二年?
君拂颜摇摇头,把好脉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她现在不救,能不能再活十二个时辰都难说。
这一切与她所知的不一样,明明该是程肃派神医萧艾到江州恰谈,曹正则不愿再出江州,萧艾回京,曹正则身死。
她现在一次又一次的救他,难道是让他有机会在十二年后死在程肃手里?
君拂颜眸色渐沉,指尖白色银针闪出幽光与她眼中精光相得益彰。
屋门外曹老爷焦急踱步,又怕声音太大扰了屋内人,压低声音叹气。深吸几口气见着不争气的儿子,只觉体内气体过多,要爆炸了。
曹即明头低低的跪在地上,青石板硬。他在地上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他又跪在两块石头拼接处。
悄悄将衣袍下的膝盖抬起一只,将重力压在另一只上。缓一会儿,再将重力移到另一只上。
两只脚换过两三次,胆子也变的大些。
袖底下的手往膝盖处挪了一寸,眼角瞥一眼。
没人注意他。再挪一寸。
再抬头,还是没人。
他放心的揉了揉膝盖,酸软的发出一声舒爽。
曹老爷盯着这个孽子,嗓子眼一阵腥甜。曹即明后背发凉,回头看自家父亲咬牙切齿。
他连忙收了手,闹闹后脑勺,“地上虫多,我怕压着它们。”
他嘿嘿一笑,曹老爷折下边上一根凤凰竹,吹起胡子朝他扬过去。
杨知州匆匆赶来拦住他,拱手道,“曹兄,世子有请。”
曹老爷扬手扔下竹子,朝杨知州拱手,“有劳大人了。”
曹家出了一个宰相,对大昭功绩显赫,大昭的官员对曹家人都有三分敬畏。但自从曹正则致仕后,曹家在朝已无人为官。
曹老爷生意在兴隆,终归是个商旅,该有的礼仪是要有的。
曹老爷叹息,他的儿子太不争气。父亲的一番苦心怕是要白糟蹋了。他回到松林堂,李芜算是找到救星了。
君拂悦一开始不停的哭,哭到后面气差晕了过去。
请来的几位大夫空着没事,正好可以给她把脉。
李芜站在后头,一个姑娘被人拦在半道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确实是可怜。端水的丫头被他挡住了,他伸手接过。
君拂悦那边泪眼朦胧,一位神瑛侍者朝她伸手。竟是看呆了,好一会儿才觉失礼。接过水杯,目光不是瞥过。
冰蓝色上好丝绸,白色滚边绣精巧竹叶花纹。手中折扇画琵笆山鸟图,江山多娇,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