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野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路口赶上了泽口敦子,在赤红色的霓虹灯牌底下,泽口好像被几个小混混缠住了。菅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拉开其中一个黄毛的肩膀:“散了散了,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喂!你谁啊!”那被大力扯开黄毛的小混混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他先看到泽口的,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菅野也没搭茬,亮出警察证件:“你们赶快回家去。”
见到是警察,混混们只好知难而退,嘴里嘟囔着“警察大晚上还在这地方闲逛”走开了。而被逼到墙角里的泽口敦子也是松了口气。
“夜晚的新宿是很可怕的。”菅野衔着香烟,吐出烟气,“尤其是对于女性,一旦把脆弱的外表暴露出来,就会被这些四处游荡的鬣狗盯上。你不适合这里。”
泽口敦子吸了吸鼻子:“我不会妥协的——那篇报道,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菅野皱起眉头:“我来告诉你明天这件事情见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警方会召开发布会,指出不能确定糠谷是否为自杀,并指出贵社报纸的说法是武断的。与此同时,指出糠谷在今天下午台场的事件里确有杀人嫌疑,但还需要深入调查才能下定论。
与此同时想办法证明你手里的信件是假的——费不了太多事儿,因为本来也是假的,広报课会出面指责贵社的报纸宣传虚假信息,抹黑警察,甚至有可能采取法律手段,别家报社会等着看你们笑话,袖手旁观,而你们要么嘴硬说绝对不会有错,一条路走到黑,要么服软,公开道歉——无论是哪种可能,作为事情发起者的你会有什么下场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菅野顿了一下继续讲道:“退一万步讲,就算糠谷真的是自杀,真的是因为被我怀疑是凶手受不了这个委屈而自杀,警察组织也绝对不会轻易承认的。哪怕我在警队里并不讨喜,但这事关全体警察的脸面,尤其是工藤事件过后,我们警察必须要谨慎处理舆论。你们报社或许最终会和警察达成一个共识,找到一个双赢的方案,然后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而你,百分百会被冷藏。
你敢于仗义执言,为弱者发声,我很敬佩这点。但前提是你得分清是非。
我有理由相信糠谷的死并非自杀,而是杀人事件,而今天在台场发生的事件也是一起掩盖成交通意外的杀人事件,但是警队里除了我,没有人会这么想。如果你刊登了那篇报道,我的确会受到惩罚——停职也好、下调到地方也好,甚至被解职......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东京市民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菅野朝着夜空吐出一个烟圈儿:“怎么选全在你。”
泽口敦子抬起头,小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是为了糊弄我现编的啊?我怎么感觉像是后者。满口胡言乱语,你也是个能和暴力团打成一片的无赖警察吧?”
“这样夸张的谎言是很容易识破的,我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撒谎?”
“我之前也联系了一些人,对台场的案子有一些了解。你一开始怀疑糠谷是凶手,现在糠谷死了,你又该怎么继续往下查?就算他真的是凶手,你又怎么证明呢?”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糠谷应该是被人害死的,他本应该在今天下午的车祸里和那位女性死者一起尸沉大海。但是他变卦了,独自一人活了下来。所以,那个人找上门,把他给杀了,同时还利用了你这位记者,为的就是搅乱警方的搜查。”菅野喃喃道,“现在,他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而我有信心抓住他。”
泽口敦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睛,仔细推敲了一下菅野的话,然后开口到:“你的意思是说,这两起案子背后还有一个第三者存在?而正是这个第三者威胁糠谷和台场案的死者同归于尽,又在发现糠谷没有死后取走了糠谷的性命,伪装成自杀,接着给我寄信,陷害想要入调查的你?”
“理解能力蛮强的嘛,就是这么一回事。”菅野认可道。
“哼。听上去可真荒唐!”泽口敦子还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