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般出色的后辈,唯有这般成长的后辈,才能对上生来就站在天才二字上的沈顺朗!
只有如此,才能将功赎罪。
才能让自己,从入眼,到上心!
旋即汪海收起杂念,走向李方,笑道:“上山前,杨文兴那边来了消息,说你要的东西,已经锻铸收尾。”
“想必这时候,正在观中等候。”
李方听后,眼前一亮,“当真?”
“自是真话。”
汪海微微点颌,随即话语一变,半是真话,半是玩笑,“你啊,真是学谁像谁。”
“不仅学了我的好,还学了我的坏。”
“如今连这半信半疑,都学了个遍。”
李方却是摇头,打趣回应,“师兄说笑了,我这才学了不到一载,哪能掏空师兄的存货。”
“说不准师兄留了好几手,就等着我自讨苦吃呢。”
“你啊你,真是越来越滑头了。”
面对打趣的话语,汪海既好笑又无奈,“不仅能说会道了,还会变着法挖苦人。”
“依我看啊,你这小滑头,教不得。”
“师兄又说胡话了。”
李方再次摇头,轻声道,“哪里是小滑头,分明是小雏鹰。”
话语落下,让汪海的笑意,戛然而止。
那锐利的眼眸,生出感慨,“是啊,小雏鹰长大了,要展翅飞翔了。”
语落过后,是无声寂静。
汪海迈出步伐,向山下走去。
李方跟在身后,追随身影。
一如之前的那般,大大的身影在前,小小的人影在后。
只是那距离,变了。
从那规矩的一步之遥,变成了试探的半步之差。
汪海余光瞥见,却又视若无睹,默认了李方的逾越。
小小雏鹰,羽翼渐满,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再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幼鸟了。
想要推开遮风的身影,迎风展翅,翱翔天际。
李方默默跟随,低垂下的瞳孔,交织着挣扎与煎熬的目光。
越发通透,越发胆颤。
那在心头,烙下尊师重道的身影,随着通透,越发让他感到寒冷。
看不透,猜不着。
那落下话语,那头次笑意,随着时间,在心头上,渐渐品出别样滋味。
那目光,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一方正在成型的陶胚。
随着陶轮转动,旋转的泥土,在大手上,渐渐捏出想要的形状。
成型了,满意了,自然放在一边,静待后续。
裂开了,变形了,置之不理,任由陶胚从陶轮上,跌落地上,摔个粉碎。
让他既生后怕,又涌不甘,只能拼命苦练,拼命证明着价值。
能被瞧上,能用得着的价值!
这在前方,那曾经推心置腹的身影,随着通透,越发让他感到陌生。
那推心的话语,那置腹的教导,随着时间,在他心头,渐渐察觉出别有意图。
像是那粗糙的生铁,经过熔炉灼烧,再由铁锤锻造,渐渐锤炼成一柄锋利的宝剑。
宝剑流光溢彩,锋芒动人。
让人忍不住动心,让人忍不住爱抚。
可那宝剑,在武者手中,终究是用来见血,是用来……
对付人的!
让他如坐针毡,拼命挣扎,又让他忐忑不安,煎熬交加。
只能一次又一次试探,去试探那别有的意图。
只能一次又一次追赶,去追赶那前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