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观中疗伤后,我便命人护送你启程。”
“不……不要……”
曾明杰一把抓住汪海的衣摆,拼命摇头,惶恐不已,“我不要下山!”
“我不能下山!”
“我爹进了周府做长工,我娘盼着过好日子,我下了山……”
“这长工就没了,这好日子也盼不到了!”
“汪师兄……帮帮我……”
抓住衣摆的小手越发攥紧,恳求的话语连连落下,
“汪师兄……帮我看看这头青狼,它分明就死了。”
“帮我说说好话……好让林师回心转意。”
汪海却是再次摇头,“曾师弟,林师命我送你下山,已是对你不薄。”
“不剥夺你门下弟子的身份,不废掉你一身上下的功夫,已是宽宏大量。”
“你……还要怎样!”
语落最后,自轻声劝说变成冰冷质问。
可曾明杰仿若未闻,紧攥衣摆的小手忽然一松,然后用力推开汪海,扑通一声跪在林远面前。
小小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磕了一下又一下。
恳求的话语再次落下:
“林师……求你发发慈悲,别让我下山。”
“我会端茶倒水,我能烧柴做饭,我还会一应杂事。”
“下人会的我都会,下人做的我都能做。”
“哪怕是废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只求……只求让我留在……”
声声话语,还未落下,一记手刀便落在曾明杰的后颈上。
汪海收起手刀,背起昏迷的曾明杰向山下走去。
一时间,偌大的大坪地上只留下李方二人。
林远看向李方,在深邃的瞳孔上映出少年复杂的脸庞,淡淡的问语随之落下:
“同情了?”
李方听后,双手作礼,恭敬回道:“回林师,弟子不敢隐瞒。”
“三分心生同情,七分兔死狐悲。”
“你倒是实诚。”
林远微微颔首,旋即再次一问,“那拳套几时做的?”
“半年前从他人口中知晓零星半点,进而猜测出来。”
“至于铸造的时间是在五月前,到达手上的日子是在昨日。”
李方一一回应,既是回答,亦是试探。
“倒是半点不藏。”
林远再次颔首,深邃的眼眸上头次浮起一抹赞赏,“心思猜对,想法不错,可还差了一分。”
“还请林师指点!”
李方行弟子礼,恭敬道。
林远收回目光,望向地上的青狼尸体,单手一点,振振道:“厮杀,厮杀,双方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这是建立在同等实力的基础上。”
“落在这青狼身上却是不然。”
林远话音一顿,目光一移,重新落在李方身上,“你等先习横练诀,后练截盘手,一身实力远在青狼之上。”
“这厮杀自然成了碾杀。”
“你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从而铸造了这拳套。”
“但你也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你是在杀人,但别人却是在拼命!”
“还有,截盘手是这样用的!”
语方落,手即动。
只见林远右手握住拐杖,重重一锤。
随着拐尖撞在地上,坚硬的岩地裂开数道蔓延的缝隙,数块碎石自地面飞溅而起。
然后林远身影一动,往前一踏,来至左前方。
同时左臂向上一抬,宽大的手掌向后重重一挥。
那飞溅的落石,尚在飞行之际便被强行截落手上。
恰在此时,林远的问语再次响起:
“看明白了?”
李方点了点头,轻声道:“弟子……明白了。”
看明白了截盘手的截字真谛。
后发先至,硬截强断。
也明白了林远对他的态度。
上心之上,更进一层。
已可言传数语,身授数招。
亦是明白了林远对他的意图。
从入门时便已摆在他等面前,只是他等明白太晚,那就是——
铸造成一把锋利的尖刀!
能见血的尖刀!
更是能杀人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