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也不和董进客气,直接盛了一碗,抓起肉便开吃。
董进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家吃空饷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若任平真揪着不放,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打了一天,董进也累了,其跟着盛了一碗高粱米饭,坐在任平旁边,给彼此倒了一碗酒,享受此时来之不易的安宁。
“董阿哥,你手头还有多少兵,别算那些凑数的,若信我,便和兄弟我交個底。”
任平主动端起酒碗,和董进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神情轻松的随意询问道。
董进闻言,先是也一口把手中酒喝干,随后打了个酒嗝,苦笑答道。
“呃~贤弟你说得哪里话,今天没你,明日临戎城墙上,挂着的脑袋,便要换成我了!
哥哥我不瞒你,我手头上能打的就剩五百玄铠骑兵,其他不是伤了,没心气,就是方才入伍不到几个时辰的。
这帮匈奴人真是凶狠,以往没有攻城器械,哥哥我还不觉怎地,此番一上城,半日时间,北面城墙易手了三次,最后一次若不是哥哥我,冒着咱们自己人的箭雨,和他们拼了,这临戎城早就丢了。”
董进啥时候,都不忘给自己找补,任平撇了一眼他身上的缠布,没说啥,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大口吃喝。
酒足饭饱之后,任平缓缓起身,松了松腰间的系带,踱步来到书案后的地图旁,用手点指道。
“今日匈奴的左当户,领了数千骑兵攻我沃野,被我打退了,他们没带攻城器械,大概是同时,亦有匈奴且渠领兵打你的临戎,同样是攻城,他们却带足了攻城器械。
三封郡城的军械库我去看过,里面的攻城器械,不足以让他们连续折腾。
三封郡城是朔方的门户,假设你估算的没错,他们这次带了三万多人来朔方,因为临戎,沃野攻击的不顺,他们现在人马,应该都窝在三封。
三封郡城的物资虽然较为充足,但匈奴人肯动用数万人马打朔方,那他们今春此次的动作,必然不会小,一个三封郡城,可喂不饱他们。
没了攻城器械,他们想再打临戎,沃野,都不会那么简单。
但匈奴人擅长骑射,麾下皆是骑兵,咱们两城距离近,互为犄角,可相互协助,一旦他们不理会咱们,分兵劫掠攻伐临河,广牧,修都三城,整个朔方郡则后方不保。
没有大后方,届时咱们两家便成了孤城,一旦匈奴兵力回击,与三封郡城的主力,来个南北夹击,咱们两个恐怕就要相继战死殉国了!”
任平此言一出,董进脸色十分难看,其连连喝了几碗酒,方才缓过心神来。
“任老弟,咱是个粗人,你甭绕来绕去的了,你的能耐,比老哥大!老哥我服气,接下来怎么打,老哥我全听你的。
我这城中万余条百姓的性命,皆全托付给你了。”
董进倒是光棍得很,直接做了甩手掌柜。
任平也没想到他这般干脆,之前准备好的很多话,此时便都派不上用场了。
“把你手头上的玄铠骑兵暂借于我,联合我麾下玄铠骑兵,渡过北河,由我率领,牵制住匈奴的部队,不让他们分兵南下!
再由兄长你,派出侦骑,与其他都尉互通军情,以便不至于让你莪成了瞎子,聋子。”
任平说完,双眼便紧紧盯着董进。
其来之前在沃野布了后手,本想着玩一套请君入瓮,谁曾想临戎城这边的情况,比任平想得还要糟。
如果他放任不管,恐怕匈奴再度卷土重来之时,仅靠董进自己是守不住临戎的。
临戎虽然与沃野城相距较近,但任平手里的骑兵太少了,等到匈奴人,真决定攻城的时候,他是来不及调大量士卒的,仅靠那五百玄铠骑兵,即便来支援,也派不上大用场。
再则就算任平能调大量步卒赶过来救援,若一旦匈奴变阵,不打临戎,打沃野,他又当如何?
况且劫营这种招数,就是用一次的玩意儿,匈奴人再傻,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会有记性了。
董进闻言,再度苦笑不已,其不由得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子。
“任老弟,真是一点不客气,那五百玄铠骑兵,可是老哥我安身立命的家底!
罢!罢!罢!既然任老弟你不怕死,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也不能当怂包!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随你前去交代一声即可。”
听到董进答应了,任平的眼神一缓,心里松了一口气。
“休整一夜,明天我就过河!”
“好!”
大方向定了,接下来便要处理小插曲了。
任平缓缓走到董进身旁,手臂搂着他的肩膀,低头俯身耳语道。
“董阿哥,我走之后,这城里的二千多匈奴俘虏,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任平虽然没明说,但董进已知其意,只见他眼神中凶光一闪,狠狠地回道。
“老弟你放心,今夜哥哥我就带人,替你除了这祸根!”
任平闻言,故作矜持。
“董阿哥,杀降不祥啊!”
“老子都要死了,还管他祥不祥?此事自有哥哥我一力承担,匈奴人想要报复,尽管来找我董进!”
董进态度这般坚决,任平自不好再说什么。
若不是任平心里,还想着后续抚慰人心的事宜,这等阴沟里的脏事,倒也不用董进来动手,任平他也不是瞻前顾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