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沉吟了片刻，漠颖摇了摇头，哽咽着道：“他……不记得我们了，应该说，他忘了一切，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什么！”陆母倒抽了口气。

看着漠颖苍白的面色，她又想到了方才，儿子那俨然对待一个陌生人，谦和而客气，心痛了痛。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这怎能不叫她伤心难过？

“所以你才急着拉着我离开吗？”

漠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缓缓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我怕……”

“怕什么？”

“我怕……他看到我们，会想起过去发生的。”两行悲痛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漠颖心如刀割。她看了他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她知道他一切安好，生活平静。失忆的他虽没有了金钱权势地位，却远比身为律师时，总裁时更要轻松自如，她看得出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再想起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

“你这孩子！”相处了这么几年，陆母又岂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心很痛，为她而痛，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你不可怜自己，难道也不可怜我那两个宝贝吗？他们从出生到现在，连他们亲生父亲一面都没有见到过，你就不想想他们？”陆母不舍得自己的两个孙子女。

闻言，漠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两张乖巧，像极了他的小脸，胸口又是一阵抽痛，泪水流得越发汹涌。

她当然心疼那两个孩子，可是比起他们，她更害怕再度失去他。这五年，已经让她绝望得足足够了，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痛。所以，她只能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哎。”陆母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将这个问题暂时放下。

五年，其实她也绝望了，刚失去儿子的那段时间，她也不好过，还是因为那两个孩子才撑了过来，也曾想过最坏的情况。不过现在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压在她心口多年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没了，也安心了。至于还能不能认回自己的儿子，这些以后再做打算吧。

车里，细细的啜泣声不停，悲伤的氛围，引得人胸口发紧，酸涩。

陆母想到一个问题。

“那他是……深儿，还是陆……”陆母到底还是说不出那个名字来。

漠颖一顿，摇了摇头，紧紧的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是谁，是尹深还是少风。现在的他，有摄影的爱好，却习惯穿黑色衬衫一贯的面无表情，今天却几次对她笑容……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算了算了，管他是谁，总之变来变去总归是我儿子，你男人，你孩子的父亲。”陆母也只能这么安慰。

她这么一说，漠颖的心情一下子没那么沉重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今天的事，陆母也搞懂了这一个月来她为何那般忙碌的原因。“还是打算隔两天就从家到这，坐几个小时的车，早出晚归的，就为了来看他一眼？”

漠颖讷讷的，没说话。

沉默，这就代表着她也没有主意。

陆母也是心疼她：“等回去我就让人在这附近准备套公寓，到时候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如果她早点告诉她，也就不用那么折腾了。这五年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出来，结果就因为这事奔波了一个月，下巴又瘦得尖尖的。

热泪盈眶，漠颖感动的望着陆母：“妈，谢谢你。”

陆母好气又好笑，这多大点事，她也不是没钱，怎么就想不到在这租个房子，还在两个城市赶。

话题再转回来：“那在这之后呢？你又准备怎么做？总不能看着他就好吧？”

“我……”漠颖是真的没有去想后续，只是想着偶尔能够看他一眼，看他过得好她就安心了。至于别的事，每当有一点其他的念头冒出来，她就想到五年前的事，就再也不敢去多想。

“你看了他一个月，有发现他身边有其他女性吗？”

闻言，漠颖的身子猛地一震。

就她碰上他值班的那几次，每次他对女客人都是冷冰冰，搭讪一概不理。但那也只是工作时候，其余的时间……

“五年了，他也有可能结婚了。”陆母说道。

一语，漠颖清秀的五官一片苍白，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懵在了那里。

结婚，他有可能结婚了吗？

“不。”漠颖摇摇头，看向神情焦虑的陆母，说道：“他一个人住。”洗手间里没有任何关于女性的东西，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单份的。

“女朋友应该有了吧。”

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