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对我说,去主动杀出一个太平天下,想必是见识到的被杀太多了,才有次感叹。
晚辈不会拆字凑字来解,但可从老先生内心所欲所想,既然您也是测这个杀字,晚辈便推出您内心是无比希望能杀建奴,归辽东,当下却是求而不得。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但那仍旧是后人努力才能做到,我们的后辈不知要经受多少苦难,受到多少压迫。
先生难道不想在世时手刃建奴,终老辽东,葬在那片充满苦难的土地上,以保佑后人不受异族凌辱之苦吗?”
池荣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回想起自己的爹娘都是被建奴直接杀死,自己的姐姐还未嫁人便被数名建奴凌辱致死,拼命咽着口水,不让腹中的酸水吐出来。
他十分想替何清泉回答一声想,但是又想到自己没能死在战场上,反而从诸多同袍尸体中爬起来逃出关外,恨自己软弱怯懦的同时不敢回答出口。
何清泉长叹一口气,脸色完全放松下来,但是一时间神情彷佛苍老了十岁。
“小友以为我不想吗?
东事这些年,老夫可以说是亲身经历者,眼睁睁看着老奴做大,到后来奴酋皇太极建号称帝。
这些年我见识的死人都快比活人多了,心里也就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东事已不可为。
老夫来川地,就是为了了此残生,就算是想报仇,我这一副残破身躯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冯止则认真的说道:“建奴迟早都能打到四川,老先生就算在这也享受不了清净。
既然您也知道我之志向,晚辈这里缺人手,希望老先生能来相助。”
何清泉沉默着,建奴破关是他能预测到的,但是打到四川心中还是充满怀疑。
他无比希望眼前这个后生能像自己说的那样,执殳杀出一个太平天下,但此人能做到么?
“你叫什么名字?我又能帮你做什么?”
“晚辈冯止,老先生既然自称辽东山人,那如今之山人,有几人像当初的四溟山人谢榛一般浪迹四方,尽都是在帅府、藩府、内阁权阉手下以谋成就。
以老先生的见识与能力,如果晚辈所料不错的话,应当是出自辽东帅府,于我将来与建奴作战时定然是大有裨益。”
冯止在老者测字后,其实心中对这位尊敬多一些,真正更想要的是旁边满是军人之气的池荣,但也知道这老者不来,八成这汉子也不会同意。
何清泉默念了几句,“冯止,冯止,止……小友名字也好生有趣。
夫武,定功戢兵,故止戈为武。
你既然要以杀为始,又要去止戈为武,也算是有始有终之人。
也罢,我便随你走一遭,让我看看你这后生能给我什么惊喜。”
同时在心中又有了期盼想着:既然此人已经活过了立春,那便是跳出命局之人,老夫已然失手一次。
今日论杀字,此人单凭辽东山人四字竟推算出如此之多,那老夫也算是再败一程,难道他真的能做到吗?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吧。
冯止郑重说道:“无论结局如何,晚辈定然给老先生一个交代。”
旁边的池荣松开了紧绷的拳头,对接下来的日子又有了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