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伯,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
孔昭易连忙解释道,结果被孔广楷摆手制止了,他缓声说道:“没事……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很高兴,只是有些事,你要多考虑考虑……我们这趟行商,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平静……到时候你带上张家兄弟护身,一路跟着我,这样我才放心,要不然,我是不会让你上船的……”
“嗯!七伯……我知道了,以后有事我会和您多商量的……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张微他们跟在你身边……”
孔昭易高兴地回答道。
孔广楷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如此就好……你刚刚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我得和族长他们好好商量……我先走了……”
……
当晚亥时,一只小船一路披星戴月逆流而上,最终停靠在了孔宅的码头上。
而后,原本寂静的孔宅内又响起了几声杂音,几间房屋内的灯火点亮又熄灭,一个个小小的灯火汇聚到一个房中,灯火通明,房中的众人彻夜未眠。
第二日,孔宅大举收购秋粮的消息传遍了天一村,许多不是孔宅的佃农也纷纷来到了孔宅卖粮,溪边的水房之中,水碓日夜不息地工作着。
在溪边谈话的三日后,孔昭易便得到了行商船队开拨的时间。
此时,院子之中只有孔昭易一人在家,在得到消息后,孔昭易便去给父母的灵位上了柱香——既是庆贺自己的大业就此起步,也是人将远行时与父母的告别,心中的喜与悲皆与父母分享。
而后,孔昭易便推开了正房东部的主卧,亦是他父母故去前的卧室。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明亮的阳光照入了房中,亮堂的卧室之中一尘不染,这是因为在孔昭易的父母故去后张王氏仍旧会隔三差五地前来打扫卫生。
孔昭易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一股淡淡的哀伤与思念从心底油然而生,父母故去的事实仍旧让他有些难以释怀,因此他才一直没有从次卧搬到这里,主卧中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感怀,睹物思人。
孔昭易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定了定心神,待情绪稳定一些后就踏入了房中。
孔昭易一边回想着父母临终前的话语,一边小心地行动。
他走到一座书架旁拉开一幅幅紧贴墙面的画,轻轻地敲击着墙面。
“咚~!”
一道比其他墙面更响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找到了!!”
孔昭易心想道,紧接着他一手在这空心墙面上上下按。
“咔嚓!”
一块砖面转动了,露出了其中的暗格,一个方正的漆盒就安放其中。
孔昭易小心地将漆盒抱出,将墙面恢复原状,将漆盒放在桌子上,拿出一把钥匙将其打开。
盒子之中一片金光与银光,底下还放着一皮张纸,这些东西是孔昭易父母留给他的遗产。
金色的十余枚金币,正面是维多利亚女王青年头像,印着“VICTRATIA”,背面则是为月桂花环绕着的王室冠盾,印着“BRITANNIARUM REGINA FID: DEF:”。
这些维多利亚女王金币金币被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异常精美,是孔昭易父亲的收藏,孔昭易曾经和父亲一起赏玩过。
而银色的则是一锭锭饱满的五十两银元宝,中间还杂乱地放着一些碎银子与银元,还有几张银票夹在侧面,看起来光现银估摸着就有四百两左右,而这些银两也正是孔昭易的目的,他要用些钱去上海买些好玩的物件。
孔昭易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金币便将其放下了,从身上摸出一块方布铺在桌子上。
而后他从盒子之中拿出两个银元宝放在布上,又捡了些碎银与银元,点了点银票刚想拿走但他又放了回去,而是又拿了一个银元宝,因为他不知道租界的洋人收不收银票,为了保险起见,孔昭易还是决定用银子。
将漆盒锁好放回原处,确定没有疏漏后,孔昭易便背着银子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准备行李。
次日清晨,用完早餐后,张王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着三个儿子:“你们一路要小心,要小心护持着少爷……跟着二爷不要乱跑……”
张全福也皱着眉头,眯缝着眼睛说道:“路上小心,跟紧了少爷……”
张家三兄弟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爹!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誓死护佑少爷!决计不会让少爷有事!”
在不舍地交代声中,孔昭易带着张家三兄弟出了门,来到了孔宅后门水房的附近的小码头上。
码头上,一个个仆役在秋冬的早晨光着膀子,盘着辫子,低着腰,将一袋袋沉重的大米从仓库扛上船时,他的心猛然间被触动了,只是因为他的一个想法,这些劳苦大众在这些日子里又多流了多少汗……
而这天下又有多少这样的人?!
这些勤劳的人完全有理由过得更好一些!
而不是被黑暗的时代被碾成粉末!
他需要更加努力,更早更快的改变这一切,大清必须亡!
在孔广楷的招呼声中,孔昭易一行人上了船。
一刻钟后,所有船只都已经装满了粮食,在船长的指挥下,风帆升起,船队开拨了,船队如一条长龙般灵活地从溪流转入大盈江,向着下游,乘风破浪。
孔昭易站在船头,看着一轮旭日东升,孔昭易心中踌躇满志。
一个月了,他终于要离开新手村去开拓更为广阔的世界了!
这一次,他要顺江而下,至黄浦江,最后到上海县这一中国商业经济最为繁荣的城市,去为那血腥的原始积累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