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谟点头道:“虞臣(韩爌的字)说得对。孙承宗不仅是詹事府谕德,还是太子讲师。他是天然的太子党,就像侍读太监王安一样。一定是孙承宗向皇上举荐了徐光启。”
“这就麻烦了。”赵南星扶额。“孙承宗这个人没有弱点,帝师的身份更是让他的圣眷无人能比,看来东林党又多了一个劲敌啊。”
“不一定是劲敌,有可能是奥援。”邹元标不赞同赵南星这种把东林党以外的人都视作异类的做法。在他看来,结党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中兴大明让朝廷重新恢复活力,才是读书人应该追求的事情。
“我们不需要针对孙承宗,徐光启自己就满身是弱点。他结交邪教妖人,一天到晚摆弄那些奇技淫巧,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攻击他,让他下台!”孙如游和徐光启没什么交集,本该是无爱无恨的,但徐光启提倡新学,这就足以让孙如游将之视为仇寇。什么欧罗巴、阿拉伯,这和东夷岛国上的倭寇有什么区别?
刘一璟对孙如游都无语了:“景文,你仔细想想徐光启还兼了什么?”
“这重要吗?”孙如游没太在意。
“徐光启是礼部尚书兼鸿胪寺卿。鸿胪寺负责外吏朝觐,诸蕃入贡。徐光启摆弄西学,同时兼任着鸿胪寺的差事。这说明皇上至少是已经默认那些西洋的色目人不再受‘南京教案’的影响了。”刘一璟有些乏了。
“何止啊。让这么一个人当礼部尚书,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给明年的春闱加上了一科了。”周嘉谟并不介意多开一科。只要能尽可能多地将东林党人塞进新科进士的名单里,别说多开一科,就算多开十科他都不介意。
不过孙如游可不这么想:“这怎么能行。八股取士是太祖定下来的祖制,祖宗成法怎么能随意更改呢?”
“那你想怎样?”邹元标突然开始讨厌孙如游了。
孙如游对此毫无感觉,他还以为邹元标在问他办法。“发动言官弹劾他。”
刘一璟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我们现在的敌人是崔文升、是方从哲、是熊廷弼,是阉竖、浙党、楚党。为了这点事情再把帝师推到对立面,只能是得不偿失。而且很可能会惹得皇上不痛快。”
“你要是不干,我自己干!”孙如游愤然道:“八股取士决不能改!”
“景文,咱们应该分清主次。”赵南星觉得今天的讨论卓有成效,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于是总结道:“孙承宗现在圣眷正隆且几乎无懈可击,我们不要轻易招惹他。徐光启大概率是孙承宗举荐的,攻击他很可能把孙承宗推到对立面。”
“挑动司礼监攻击崔文升,这个人一定要除掉。继续攻击以方从哲和熊廷弼为代表的三党。也该由我东林去收拾辽东的烂摊子了。”
“最后,东林党可以对加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挑动三党来反对加科,东林党不应该自己出面。”
孙如游还想说点儿什么。但赵南星却摆手道:“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