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逼近子时,大厅中没有几位客人了,因此基本没有什么人瞧见荆无命、沈胜衣这两人的相见与对峙。
沈胜衣是提着酒壶酒杯来到荆无命面前的,他喝的是他带来的酒,用的是他带来的酒杯,这对于任何人来说的确是个极其不礼貌的事情,没有什么人愿意别人怀疑自己下毒,可荆无命对沈胜衣的一番小举动很满意的点头,而且一点也不掩饰的将满意写在了面。
等沈胜衣喝下一杯酒,荆无命才开口。
“自从你来长安杀死李太行以后,我就盯了你,这期间我一共派遣了三十六人调查打探跟踪你的行踪,在你击杀东海玉箫以后我更是将人手提升到了四十八位,不过现如今调查跟踪你的人已只有九位了。”荆无命:“很快那九个人也会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沈胜衣望着荆无命:“你为什么要撤走所有人?”
荆无命冷冷道:“当一件事耗费人力物力而没有任何用处的时候,这本来就是一场失败的行动,我可以失败,但不能在失败的泥潭中走不出来。”
沈胜衣同意这个观点,微笑道:“一个能正确认识自己失败的人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一个人知晓自己失败了,而且还能改变这种局面的人,更是了不起;如今我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金钱帮一人之下的人是你夺命剑客荆无命,而并非金刚铁拐诸葛刚,风雨流星向松等人了。”
“你真的明白了?”
沈胜衣道:“你聪明、冷静而且敢于承认错误承担责任,而且你出剑狠、不要命,又惜命,一个人拥有了这些特点,若还不能统率一方那就奇怪了。”
荆无命露出了一道冰冷的笑意,沉声道:“我从没有想过江湖居然会有人会如此了解我,只不过我们并非是朋友,最多也只可能成为对手、敌人。”
沈胜衣淡淡一笑道:“或许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或许也因为你太了解我了,因此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只可能是敌人,但这些都不重要。”
“哦?”
沈胜衣淡淡道:“我从不去想往后的事情应当如何如何做,应当如何如何规划,我只在乎现今当下应当做想做的事情,现如今我只想和你喝一杯水酒而已,至于这之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甚至我们之间谁会死在谁的手中,我都不去想,想也没有用。”
“是的,有些事情想也没有用,不如不去想。”
荆无命提起酒壶望着沈胜衣道:“你介不介意喝一杯我带来的酒?”
沈胜衣伸出空酒杯,问道:“什么酒?”
“二十年份的泸州大曲?”
“好酒,我一向喜欢酒。”
荆无命也笑了笑,为沈胜衣和他倒满了酒,随即端起酒杯道:“我也一向喜欢酒,可我从不会喝太多,也从不愿意喝醉。”
“我明白。”沈胜衣非常坦然的用银针试探了一下酒水,这才慢慢道:“我们都是江湖人,我们都看重自己的命,即便有时候可以不在乎命,但也不希望窝囊去死。”
“的确如此。”荆无命一点也不介意沈胜衣那无礼的举动,他甚至对沈胜衣更加欣赏了。
他看来,这个世实在有太多顾忌他人,讲究气派的人了,而这种人已受到了他人的限制与圈套了,一个人本应当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唯有如此才方是痛快。
他就是这样的人,可自从他遇官金虹以后,他也已不是那种可以我行我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