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从未见过当朝王爷用这么直白的语气讲话，同时，他们还没有摆脱土木堡之变带来的恐惧，那些战场上逃亡的士兵更是低着头，心中愧疚难安。

怕吗？

当然怕！

皇帝御驾亲征，五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怎能不怕？

朱祁钰仿佛看透了他们心中所想，继续说道：“怕是正常的，不但你们怕，我也怕，可是，瓦剌人抓走了我们的皇帝，肆意杀害我大明百姓，怕是没用的！”

石亨心中暗暗打鼓，听这意思，你是准备效仿皇上，带兵亲征？

可不敢冲动啊，皇帝已经无了，你可千万要稳住！

“你们记住，等瓦剌人出现在城下的时候，我会冲在最前，如果你们不想城破家亡，不想你们的父母妻儿像牲口一样被瓦剌人杀害，那就拿起武器，随我一起杀敌！”

朱祁钰双目如电，在众将士身上扫过。

“我再问一遍，还有没有怕死的？”

依然没有人说话，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真的怕死，站出来承认自己是个怂包，然后站到队伍后方去，等到开战之日，帮助前线部队运送粮草补给，等我们战死之时，去战场上给我们收尸，也算为大明做出一份贡献，有没有？”

还是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已经静止，十数万人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声响。

不知为何，众人听完郕王这番话以后，心中的恐惧感竟然在一点一点消失。

连监国亲王都要亲自上阵杀敌，还有什么好怕的？

尤其是那些从战场上逃回来的，他们本就是戴罪之身，抬不起头，如果此时主动认怂，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朱祁钰双目如电，再次扫视场下。

“既然没有人站出来，那就说明，你们都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我不管以前的仗是怎么打的，也不管是指挥的问题，还是战斗素养的问题，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你们是大明的将士，京师的存亡就掌握在你们手中！”

大校场依然鸦雀无声，朱祁钰已经转身离去。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接下来，就等着战争来检验吧！

石亨还愣在当初，转头一看人没了，四下张望一番，赶忙追上去。

朱祁钰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问道：“还记得那个王二吗？”

“哪个王二……”

石亨挠头寻思许久，突然反应过来。

“哦，是那个……”

“对，就那个王二。”

“应该已经进城了吧？”

朱祁钰指着大校场一侧的窝棚区，问道：“京郊的百姓都安顿在那边吗？”

石亨点头道：“正是！”

“走，去看看！”

成敬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如果想去视察民情，奴婢可以派人安排一下……”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顺道看看，不用刻意安排。”

成敬只好看向石亨，石亨会意，赶忙对身后的亲兵吩咐了几句。

这里安置的百姓太多，想找到王二，需要先找到管事的。

片刻之后，一名小吏跑过来。

“卑职负责百姓安顿，不知郕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