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鸡飞狗跳之下,满城开始征收摊牌,试图逃离出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入夜。
三个箩筐,从柘城缓缓垂了下来。
一个是朱绍琦,一个是随身护卫的关忠庆,还有一个是樱兰。
三人坐在箩筐里,环顾四周,发现隔着不远的地方,也有好些箩筐正在垂下去。
值守的兵丁们缩在墙根后面,身上多了一层厚棉被,以及暗自收到的银子,早已不去巡逻。
七米左右的城墙说高挺高,但是挡不住有权有势有关系的人躲开这层藩篱。
咚的一声,箩筐坠地,三人紧了紧口罩,手脚麻利地翻出箩筐,朝着外城郭里跑去。
他们走了不远,就见天色蒙蒙亮,大地复苏,百姓们走上街头。
有挑着担子,卖着家中果蔬的。
有摆开小食摊,吆喝着卖早点的。
也有行色匆匆,高价租了车马,要离开这里的。
这关头还能租得起车马,显然是身家不菲的人。
他们畏惧瘟疫,也还能跑得动。
对于小老百姓而言,瘟疫再是吓人,也许还能挨过去,挺过去活下来。
可如果不出来干活工作,那当天没饭吃,饿肚子就受不了。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朱绍琦见了小食摊,顿时感觉肚中空空,他坐下来点了两份鸡爪麻花和三碗馄饨。
馄饨上完,热气腾腾,还没吃,就见身边跑过来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那少年衣着破旧,似乎还漏着风,瑟瑟发抖,唯有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鸡爪麻花与馄饨,满眼渴望。
朱绍琦见了于心不忍,正想要分些出去,忽而见又一个年长一些,约莫十六七岁的疤脸少年郎过去揽住大眼少年,说道:
“三郎,你跑哪里去了,叫我好找。我找到活计了,赶紧跟我走吧。”
大眼少年听了,眼睛一亮,转而又有些黯然担心地问道:
“这次别是什么要打生打死的活了吧,上次你和城北的那些人干了一架,脸上的伤才刚好。还好只是伤了皮肉,要是伤到脑子……”
疤脸少年嘿笑一声:
“一天天,净想着些啥,你我爹娘都病死用光了钱财,现在咱们都落成这副模样,不去抢食能怎么活下来a?
好了,这次你别担心,我看那边管事的心善,应该不用干仗了。
这回啊,我是听说了,城东北,靠近容湖西南边的地方来了一个大财主。
大量招人,招瓦工、木工、砖工。
他们要建房子,建一座大大的宅子。咱们就是去搬砖,也能讨顿吃的!”
两个小少年说到这都不再犹疑,快步朝着城东北走了过去。
偷听完的朱绍琦等人也吃完了鸡爪麻花与馄饨,付完账,跟着两个小少年去了。
朱绍琦十分好奇,他很清楚柘城最近百业凋敝,就是因为大家好都怕染上疫病。
招人做工,人群肯定就会聚集,疫病更加容易滋生。
这个危险时候招人,看着就十分蹊跷。
想到那张传单以及城内准备就绪的驱逐疫鬼,朱绍琦忽而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也许,那个叫朱弦越的狂生,真的有法子能治瘟疫呢?
她很想知道:这次招工的,就是那狂生朱弦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