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官,如今也已经赋闲了。
但平日里来,怎么也是坐前三桌。
毕竟一来,虽然他只是九品官,但九品官之间也有差距,他这校书就属于有点小权力那种,笼络了不少人脉。
二来则是,找乐子的法子多了去了,喜欢琴棋书画,花鸟虫鱼的什么都有,也不是人人都来听戏。
再说,那些大人物平日都忙得很,也不常光顾教坊司。
可今天……
“这场《秦香莲》,请的都是什么人啊??”
杜校书嘟囔了一句,声音很低。
“杜大人,今天这戏,怕是有看头了!”
有一人凑过来搭话。
杜校书看了一眼,是熟人。
“哦?方大人,此话怎讲?”
来人是国子监的杨凌安,是从八品的典簿,也是之前薛九娘亲自邀请的几人之一。
两人平日里都爱听戏,没少出入这教坊司,互相都熟悉,可以坐一张桌子。
“您看这戏请的人,和咱平日听戏,出入可大了!”
杨典簿落座,喝了口茶水,神神秘秘说道。
杜校书闻言,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看到一半就明白过来。
“方大人好眼力。”
杜校书敷衍夸赞一句,心头却不太平静。
对方这么一提醒,他也察觉出不对了!
平日里,总坐在头几张桌子听戏的,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一来二去互相不说熟悉,至少彼此认识。
以及平日排在他后面那些,虽然地位不及他,但也不是普通人家。出来进去打个照面,也能有个脸熟。
但今天,除开常来听戏那些人,却是多了许多生面孔!
“督察院的荆守荆司狱,这位是总来的,户部的李匡李照磨,也是常客了……这位,吏部的典狱,好像姓吕,平日从没见过……”
杜校书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嘟囔着。
落座这些人,虽然不少他也知道。
但那都是公差往来,朝廷上知道的,要说在教坊司里见着,那可是真没几回!
“这些人,今日怎么都来听戏了……”
杜校书越看越心惊。
他是在朝廷上混迹几十年的人精,一眼就看出其中门道来。
这些坐在他前面的,官品各不相同,有八品七品的,也有六品的五品的,所属的部门也五花八门,六部五寺各种各样的都有。
但有一点,就是这些人,无一不是性子刚直,刚正不阿!
这也是杜校书暂时能找到唯一的共同点了。
毕竟,朝廷庞大,官吏不知有多少,也就他是詹事府的,平日专与官员打交道,认识的人多。
不然,换做平常的小官小吏,见面不相识都是常有的事。
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在性情上了!
想到这,杜校书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虽然他不在朝堂之中了,这点敏锐还是有的。
天子脚下,不由得他不多想!
“他们……难道说,是上面的意思?”
杜校书看向杨典簿,声音有一丝颤抖。
可杨典簿的声音比他还抖。
“……苏临渊??这位怎么来了???”
这时,几座巨大的烛台点起火光,戏台上明亮起来。
有小厮高声报幕,嗓门嘹亮。
“诸位老爷,教坊司头台大戏——《秦香莲》,马上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