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哭了一会儿才停下,抽泣着断断续续叙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昨晚半夜...奴家睡里边,老爷睡在外边,当时是深夜...我翻身的时候,忽然发现左边很挤,好像左边...多了一个人!”
“同时脸上凉凉的,于是...我连忙揉揉眼睛去看,迷迷糊糊间,发白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脸上,一对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睁大,我看到一张铁青乌黑的脸,正是...死去的大娘子!”
“再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老爷被一根麻绳吊在床前的房梁上...死死盯着我...”
韩烨听罢,缓缓点头,确实蛮恐怖的,设身处地的想想,谁睡觉睡到一半翻身的时候,发现眼前多了一张死人的脸,都受不了。
被吓醒之后,还发现枕边人上吊而死,换作是谁,都会疯啊。
“今天早上起床...我发现府里只要是男人,全部都死了,不管是谁!”
陈夫人说完,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想起今早的惶恐,低头抽泣起来,就想找個温柔的臂膀依靠,结果发现韩烨故意远离了自己,脸上十分的失望。
这时,刘福贵挺身而出,上前一步,将手臂送上。
可陈夫人泪眼婆娑,眨眨眼,转身又跟一旁的丫鬟抱头痛哭。
韩烨听完描述,基本对局势有了判断,思忖道:“这是女鬼在找男人报仇啊,怨气很重,杀伤性也很高。”
不过他并不害怕,这女鬼应该刚死没多久,对于修士来说,应该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刘福贵自讨没趣,一脸讪然走到韩烨面前,问道:“仙长,如何?”
“放心吧,交给我们,我先看看事发现场。”
韩烨拍拍胸脯,表示没什么问题。
楚仙语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入眼满是污浊血液的地板,房间狼狈不堪,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
她不禁皱眉,退后半步,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
韩烨没有嫌弃,踱步迈入,抬头发现房梁还带着血迹,地面茶盏花瓶的碎片七零八落,散落一地,尸体显然已经被搬走了。
他回头问向刘都头,道:“这里的一切,包括尸体的死状,刘捕头都已经看过了吗?”
“这是自然。”刘福贵一脸晦气模样,摇头道:“那些家丁还好,只是被咬死而已,最多是脸上多了几道爪痕。但陈员外本人就惨了,身上千疮百孔,宛若凌迟一般,血肉从骨头上刮下来,就像是用指甲扣下来的,简直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恨意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昨晚清理的时候,差点吐了出来。”
韩烨点点头,将真气灌入双眼,自从练气境之后,他的五感变得超乎常人的敏锐,能感受到这屋子里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
他在藏书阁看过,鬼物出没之地,会留下污浊的阴气,这种阴气如果过于浓郁,会让普通人一病不起,乃至身死。
这是一只很强的怨灵。
所谓怨灵,就是人在活着的时候心存怨念形成的一种鬼物,他们无法离开自己的死亡之地。死后压根没有灵智,只能凭借最后一口怨气自我行动,简单来说,只会复仇,即使杀死了仇人,也会向其他无辜之人下手。
伴随它害死的人越来越多,怨气积攒的也会越来越重,必须尽快清除,不然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感觉有疑点啊。”韩烨心中暗忖,觉得颇为古怪。
这大娘子下葬没几天,就算陈员外包了小妾,冒着大不韪,娶进家门,这房间里的阴气也不可能这么大,达到这种规模。
“你们的大娘子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烨走出卧室,看到府里的丫鬟,径直问道。
门口的丫鬟想了想,回复道:“奴婢在府里呆了三年,还没有见过这样温婉的女子,陈大娘子虽然时常跟老爷吵架,受了冷落,也没有回娘家,但谁能想到忽然有一天就上吊自尽了,还写了遗书,哭诉老爷的不公。”
韩烨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既然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如果是自尽,又不是被人害死,怎么这么容易化作怨灵了呢?”
他的怀疑自然有道理,如果是个心胸狭隘的人,死了之后就能化作怨灵,那还得了,那岂不是修仙界怨灵满天飞了。
“有没有可能是陈员外背地里将爱妻杀害。”捕头刘福贵这般问道。
“没有动机啊,员外身为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何必如此。”
韩烨摇摇头,立马否决。
这时,许久没说话的楚仙语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出手就行了。”
见她如此有底气,陈夫人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韩烨道:“仙长,就靠你们了,一定要帮我,你想要什么铜钱鸡血狗血都是可以的。”
“我们不是道士,是修士。”
韩烨纠正强调。
“有什么区别吗?”
陈夫人愣了愣问道。
楚仙语纤细手指往玄戒一抹,取出一柄碧绿长剑,淡淡道:“我们不需要作法,也可以超度鬼物。”
“嗯,没错,现在只需要将女鬼引出来除掉就行。”
韩烨点头认可。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大家为什么都眼巴巴看着自己?
他不解道:“都盯着我干嘛?”
楚仙语目光示意一圈,平静道:“这里只有你是年轻男子,只有你能将女鬼引出来。”
“是的,我还是算了。”
刘福贵很有自知之明,这个时候向后退了一步。
韩烨虚着眼,抚着额头,居然没有办法反驳,只得叹气道:“好吧。”
计划很快布置下去。
员外府的女眷今晚全部到客栈就住,由衙门的捕快看守,而韩烨和楚仙语,则是住在府里。
而这个计划的主角,无疑就是韩烨。
韩烨坐在宅子的正中心,看着天井的月光,不禁感慨,这样豪宅,今晚居然是属于自己的。
“仙长,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