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胤禩和若淳俩人来到隔壁雅间,这里果然已经收拾停当。
房里点着炭盆取暖,尽管已经开窗通风了,但酒气还是有些重,显然俞志良和邓青云这两个刚才喝得不少,可桌面干干净净,摆了数盘精致点心,一眼就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胤禩进门后瞧见,似笑非笑道:
“你们倒是有几分小机灵,知道讨谁欢心。”
俞志良赔笑道:
“小的觉着您是位疼媳妇的爷们,只有窝囊汉子才打婆娘,有本事的都对自家女人好得很呢,到哪都是这道理,是不是?”
“既然请二位过来喝茶,那必定得让贵夫人舒服些才好!”
看看这张嘴。
俞、邓这两个,俞志良看着有三四十了,后者面嫩些,只是个青年模样,所以说话时主要是俞志良牵头,邓青云附和一二。
胤禩迈着四方步,带着若淳到桌旁坐下,而后对他们俩招了招手:
“行,你会说话,过来把在外头没说完的接着说说。”
邓青云还傻愣愣地没动,俞志良恨铁不成钢,扯着他衣袖就坐到了胤禩右手边上,离若淳有段距离,亲近中透着规矩。
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小的先前喝得有点多,嚷嚷时恐怕已经吵着二位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实不相瞒,我们二人是结伴从江南而来,地方呢就在扬州府高邮州附近,做的是窝商和运商生意。您知道这盐商里分了哪些商么?”
胤禩嗯了一声,点头说:
“知道,窝、运、场、总,窝商和运商是最底层的,前者有引窝可以产盐,后者有人手和路数可以贩运出去。跟后两者相比,赚的都是辛苦钱。”
这些事情,尚书房里的师傅们不会教,也不敢教。但康熙作为一个相对称职的汗阿玛,平日时常考校儿子们的功课,偶尔也会拿奏折上禀报的事情来提问教导。
是以,胤禩虽然还没开始办差,却也已经知晓一些最基本的事务。
俞志良一听这话,眼睛都开始发光了。
他一拍大腿:
“哎呦,没想到您对江南盐商也是颇为了解啊,那就更方便了!”
“我跟您细说说这事儿……”
这事情说起来也并不复杂。
原来,俞志良和邓青云都在泰州下属的一个县做生意,比起泰州,他们实际上离高邮州更近一些。
康熙之所以时隔十年再次南巡,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视察河工,而恰好高邮这地方就是水患重灾区。
黄淮决堤,沿岸农田被洪水浸漫,高邮的高家堰动不动就决口数十处,是附近问题最大的。
他们两人身在泰州,实际上与高邮的官员关系紧密,这次康熙南巡视察,一旦降罪于高邮州,那么州中大小人物都得摘了乌纱帽还乡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高邮那帮人临了临了想起来自己手下还有这么两号油滑人物,俞、邓二人被裹挟着,也不得不接下这差事来趟京城,求爷爷告奶奶地想找点门路,但他们那点子家产,怎么可能在一群富可敌国的皇商里拿得出手?
于是,两个分头行动又失败的人就灰头土脸来广聚轩喝闷酒骂娘,结果碰巧就撞见了隔壁两位贵人。
要知道,“福晋”这个称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喊的。
只有亲王、郡王,或是世子、皇子的正妻,才能被称为福晋,否则就是逾制,要掉脑袋的事情没人敢开玩笑。
如此一来,隔壁的身份再低也不会低于世子。
这种门路若是能攀上,哪里就比去找明珠家的公子要差了?
更何况前者就是去打个招呼碰运气的事儿,后者要实打实地使银子,还不一定能成,傻子才会愣着不动!
听完,若淳在心底发出了由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