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恐怕平日里其人在家中,并不像现在表现得这般硬气。
心中暗暗替搅乱人家家庭关系的举动道了歉,吴希却是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来。
“老哥,我们这一遭实在是叨扰了,却不知后边有没有到城里的打算?届时不妨到我那里来,也好让我招待老哥一二。”
万成却是摆了摆手:“唉,二郎何必如此客气。不过便是你真有这个心,老哥恐怕也抽不开身啊。这几日好容易被州中放了假,我得赶紧替俺家你大侄子忙一忙地里的活哩。”
说起来万成的大儿子也二十来岁了,且已经是结了婚的,不过辈分摆在那里,却是难免成了吴希这个单身汉的子侄。
“也是,老哥做了州中的义勇,终归是不容易啊。”
“那是,那是。”万成兀自狼吞虎咽不止,却是没往上搭话。
“这一遭州中给了有旬日的假期?”吴希继续追问。
“大概是要多的,州中的上官只说好好歇一歇,倒也没给固定的期限。”
端起粥碗吸溜了一口,万成长舒一口气,许是看到吴希饭吃得不积极,复又来问:“二郎怎么不咋动筷子,这可是都是精细粮食,平日里俺们都不舍得吃的。”
吴希看了看碗中里的粟米——当然与后世粘稠的小米粥还是没法比的。
但是看着磨制的精细程度,大抵在这个时代,也的确是农人难得吃一次来着。
赶忙就着对方家里自制的咸菜,将自己碗里的吃食解决了一半,吴希这才复又擦了擦嘴抬起头来。
“的确是香甜无比,老哥,怎么舍得将自家的粮食磨得这般精细?”
粮食磨得精细了固然顺口,不过对于农家而言,却也就意味着口粮减少了不止一成。
万成却是颇为不以为意:“嗨,这不是那次州中贵人赏的么,自家的口粮哪舍得搞这么精细,咱们须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也就是老弟你来家中做客,要不然老哥我本是想留着它,等到来年元旦时吃来着。”
中国传统上的所谓“元旦节”,当然不是后世公元纪年的一月一号,而是所谓“春正月朔日”,也就是后世称为春节的那一天。
吴希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这倒是让老哥年下少了吃食,待等到年底,若是我多少攒下些银钱,必定来与老哥送些好吃食才行。”
“不碍事,不碍事。”万成犹自开怀笑着,想来能够以这样的食物招待客人,且不说是否心疼,至少其人面子上是多了些荣光来着。
吴希此时心中盘算个不停,他并不晓得这精细粟米,是那一日到场的“乡兵”都有,还是只是作为万成这般正经乡兵的额外赏赐。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上千人里面,每个人都是发的这般品质的良米,怕也是不太现实的。
于是他便大着胆子来问:“老哥,我咋没领着这等品质的粟米,这怎么还区别对待呢?莫非是被我们里正给贪了吗?”
听着吴希不满的语气,万成赶忙出言安抚,同时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自豪:“这倒是怪不到你们里正头上。二郎啊,你须不是正经的乡兵,也没有帮着上官长途跋涉运粮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