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林安礼在罗伯特的陪同下,前往纽约市区。
一方面是等入夜后探查教区情况;
另一方面,是为大河部考察皮草与物资市场。
然而,马车刚刚驶出庄园不远,从道路一旁就窜出几道人影阻拦去路。
马夫正作防备,却被罗伯特阻拦下来。
林安礼也认出了来人,正是与他们一同返回纽约的四名水手;
似乎从那日抵达庄园后,就没再见过几人?
且看他们如今的神色,林安礼也觉出不对劲来,疑惑望向罗伯特。
罗伯特苦笑一声,才作解释:“那天刚到庄园,他们酒醉大闹了一场,我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是…解雇?”林安礼望向前方,其中那个名叫‘沃尔夫’的水手,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嗯。”罗伯特颔首,“估摸着他们是想来道歉的,不过我打算先晾晾他们,好让这几个家伙涨涨记性。”
白天鹅号归返还需一段时间,几个水手可以放一次长假;
如果在这期间他们找了新工作,那罗伯特也不会阻拦,大家好聚好散。
果然,几人上前后,其中一人就低眉顺眼的道:“船长,上次的事情是我们的错,你知道的,长时间的海上漂泊,让我们精神过于紧绷。”
“好不容易下了船放松下来,就没控制住酒量,让您在夫人面前丢脸了。”
罗伯特并未下车,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我接受道歉,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还能来找我,我很欣慰。”
“不过关于工作……”
他话音一顿,几人顿时紧张起来。
“还是先等等吧!”
“你们也说过,四年航行筋疲力竭,是时候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为接下来的人生作一个总结规划,这是一个过来人给你们的忠告。”
罗伯特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也留了口子给他们。
休息一段时间作总结,并不是绝对的拒绝。
可罗伯特显然高估了他这几个船员的智商和情商。
有人面颊涨红,有人神色铁青。
他们之所以找过来,也是在这两天里了解了纽约港的行情:
远洋商船基本是人员满配;
想要上船没问题,从刷甲板的底层做起,薪资待遇更是连原来的一半都没有,再就别提什么奖金了。
如今对比起来,罗伯特开出的福利待遇简直是福音。
15刀月薪雷打不动,遭遇风浪事后有风险补偿,间隔几个月总能找出由头发一笔额外奖金。
四年来,可是让他们攒下了一笔不菲的积蓄。
由奢入俭难啊。
成天抱怨大厂老板压榨员工,谁知道大厂毕业后被人才输送,才知道什么才是福报。
“罗伯特,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沃尔夫不甘的叫喊。
这些天几人对他多有责备;
是因他的怂恿,才让他们在威廉姆斯庄园里撒野,导致丢了饭碗。
若不能挽回此事,众人所谓的友情也就到头了。
罗伯特面无表情,打定主意晾着他们:“不,我当然可以这么做。”
他又看向另外三人道:“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说罢。
拍拍马夫的肩膀:“出发吧。”
马车远离,只留四人呆愣原地,久久没有声音。
一直到马蹄声远去,有人才破口大骂,怨怼看着沃尔夫:“是你让我们丢了饭碗,该死的!”
那人怒骂着挥动拳头砸在了沃尔夫脸上。
沃尔夫还要还手,却见其余两人也是义愤填膺的模样,顿时生出惧怕。
见他狼狈模样,三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出老远,沃尔夫才无能狂怒的咆哮:“法克!法克!都TM的去死吧!”
“罗伯特,我发誓,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
抵达市区。
两人直往皮革交易市场。
只见各个摊位忙碌的热火朝天,行情火爆。
相关价格与三家商会的预期市场价差不多,因西进运动尚未开启,皮草出货量不算大。
大部分要销往欧洲,小部分留于美国本土,商品反而显得紧俏。
紧接着,二人又去了大宗商品贸易公司,了解了市场行情。
一圈逛下来,直到傍晚。
马车将两人送到曼哈顿西北角,密集居民区内的广场上,正是一座教堂威严耸立。
马车停在一个街区小巷内;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
罗伯特生出些许紧张:“林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做?”
林安礼道:“我潜伏进去看看,你在这里接应。”
“潜伏进去?不不不,这样做风险太大了,我们应该蹲守在这里,爱德华主教并不会居住在教堂内,等他返回住处时,只要对他进行跟踪即可。”
“另外,威廉姆斯先生还让马克在他几个兄弟的主宅盯梢,只要他们进行接触,我们就不会错过。”
听到这话,林安礼笑了起来:“你以为威廉姆斯为什么请求我帮忙?他的潜台词就是希望我能深入教区查探情况,否则正如你所说,只有你和马克就足够应付了。”
“教区狠狠宰了他一笔,如果能找到关于爱德华悖逆教会的罪证,才能施以报复。”
这时罗伯特才恍然大悟,不等他多余嘱咐,林安礼已经下车,身影没入小巷的黑暗之中。
他在小巷穿梭绕行,从远处观察了教堂的外部构造。
主教堂后,就有一个院落,树影密集。
院落将主副楼间隔,中间由廊道相连。
在选定一个位置后,林安礼确认周遭无人,一跃而上。
落地时是悄无声息,他已在这座教所之内。
先去往主教堂内,其中空无一人;
台上是耸高的耶稣神像,神像下的主讲台旁就有一个洗礼池。
林安礼记得奥利维亚说过,洗礼池与圣水池是分开的,后者位于教堂后的副楼。
折转向后,期间遇到几个前往主教堂祷告的牧师,他立即转身,辗转腾挪飞跃上连接主副楼之间的花园走廊屋顶。
就听几人低语声渐渐靠近:
“主教长老好像与教务长发生了冲突,我听到他们在圣藏室争吵。”
“可能与威廉姆斯爵士有关,听说他从昏迷中苏醒了,今天跟随主教长老去的执事回来说,威廉姆斯不是遭遇印第安人的诅咒,而是中毒。”
“那些印第安人能够操控毒蛇。”
“操控毒蛇?这怎么可能?!”
有人惊呼,亦有人表示不屑:
“别胡扯了,我给你们说个真相吧,爱德华长老其实是受到了总教的弹劾。”
“咝,总教弹劾爱德华长老?为什么?要知道,从他上任以来,长老会的奉献收入提高了好几倍,信众数量也是空前的。”
“反正我见到了教务长收到密信,那封信的火漆就是总教裁判所的;”
“负责送信的人是黑衣修士,他指明要见爱德华长老,但暂时被教务长阻拦了。”
“教务长为什么阻拦?如果爱德华走了,他就能担任主教长老了……”
随着几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消失。
爱德华受到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