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名历史上自缢而亡的忠襄公,吴言很难不心生敬佩。
连忙起身相迎,“蔡公折煞我也,您是堂堂二品大员,何需向我行礼?”
蔡懋德不卑不亢的说道:“上使奉皇命而来,便是钦差大臣,草民刚被革了官职,未行跪礼,已是逾越。”
吴言不由分说的拉着蔡懋德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
“蔡公,不必多言,您的为人,下官是十分敬佩的,今天请您过来,是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吴言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详细的诉说了迁都的计划。
这件事对于蔡懋德是不能隐瞒的,因为能否挡住大顺军继续东进,将直接决定计划的成败。
“什么?迁都?割地?”蔡懋德古井无波的神色终于动容。
做为传统读书人,他本能的反对割裂领土这种事,他终归不是没有气节卑躬屈膝之辈。
即便是官员们争相给大太监魏忠贤立生祠之时,他也是托病不去。
原本历史上太原城破,他也是带领部下抗争到最后一刻,实在无力杀贼之后,才断然自缢。
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大明士子最后的气节。
蔡懋德张口欲言又闭上,如此数次。
吴言看出他内心的挣扎,轻声劝慰道:“百姓是无辜的。”
蔡懋德浑身一震,喃喃道:“是啊,百姓何辜。”
他不仅是官员、读书人,他还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自幼随父母持佛戒,也算承继家学,曾经还想拜入三峰法藏禅师门下,平日里也如苦头陀般自律。
如此性格,怎能不心系百姓?
“需要在下做什么?”蔡懋德哑着嗓子问道。
眼见蔡懋德有意支持,吴言长舒一口气,这一环可以说直接影响到自己的生死。
如果太原被大顺军一攻而下,那不仅和谈再无希望,自己的小命也很难保住,反之,自己才有游说的可能。
吴言当即与蔡懋德商议起守城事宜。
核心思想就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太原城,即便是榨干城中所有富户的钱粮。
“你是说?”
吴言声音缥缈,“与其等闯贼打进来大秤分金,不如多拿些钱粮招募死士,如今城里百姓可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怕是只剩些老弱病残了。”
蔡懋德没想到这个上使如此的胆大妄为,竟敢打起城里富户的主意。
说白了,一般富户早跑了,现在还留下的基本都是有官职在身,实在走不了的。
想用他们的钱粮来做军资,那只能靠武力强行为之,即便做到了,也是自绝于仕林。
“那,晋王府,怎么办?”
吴言阴险一笑,“如今城中军队都在你手中,想必找辆马车送出城不难吧,晋王,我带走便是。”
蔡懋德舔了一下嘴唇,感觉有把火在心里燃烧,看着眼前肆意妄为的年轻人,他第一次感到大明延续下去的希望。
“也许,只有这样的年轻人,才有割除腐肉、助长新生的锐利,当真是国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