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意外。
不想跟陌生人聊天,陌生人堵门来了,担心是个女的,结果还真就是个女的。
可要说多么让人讨厌,似乎也不至于,毕竟长得好总是会有各种优待,更容易获得人们的宽容,谅解,况且这也并不是一个骄傲自大颐指气使之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而那所谓的后果,依然处于一种未知的空想状态,并未成为事实。
有可能也不会成为事实。
是以陆岩很快还是恢复了平常心,对于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默默选择了接受。
感受到这样一种变化,纪南风也悄悄松了口气,说白了她是抱着学习与请教的心思来的,她来这里,一不为置气,二不为吵架。
或许在陆岩来说这十分突然,甚至有些冒犯,可于她而言,这位相隔千里远在乡下还小她好几岁的年轻人,早已亦师亦友的存在,她暗暗引为知己,神交已久。
也正因为此,些许玩笑性质的针锋相对后,气氛便很和谐,陆岩摸蚌回家开始处理,她便默默在旁边帮忙,不嫌脏,也不怕腥。
期间不少人路过。
也有一些队里的女人带着孩子来看热闹。
这帮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乱点鸳鸯谱,看人家姑娘漂亮,似乎还有点好感,便使劲夸赞,撮合。
结果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言笑晏晏跟人聊得火热,一副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寻得如意郎君的模样。
此时的杨雪才知道她叫纪南风,那个当初来信却没有回的纪南风。
这就很神奇,她一直以为那是个男的,不曾想居然是个女的,还那么漂亮,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后来便开饭了。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顿早饭除了湖蚌,还有鳝鱼,虾,香肠,腊肉,可谓丰盛。
便连那仅存的成功泡成桃花淡粉色的些许桃花酒也拿了出来,第一杯纪南风便双手拿起,以一种十分古雅庄重的姿态表达了歉意,而后仰脖子一饮而尽。
真是挑不出毛病。
一杯酒下肚,当场她白皙的脸蛋就红了,娇艳有如三月绽放的桃花。
此前的承诺她也做到了,饭后陆岩要上街取衣服,她二话不说,一路随行。
次日一家人上门提亲,她也跟着,顺便还客串了一回摄影师。
到第三天便干脆从乡里安排的住处搬出来了,直接过来跟杨雪住一块,这两人居然还处得很好,有点情同姐妹的意思。
到第四天,早起田间割草喂鹅的成员多了一个,阳光下的认真读书的人也多了一个。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雪就很少露面了,偶尔匆匆一瞥也只是粲然一笑。
而在附近人们的目光中,乃至于陆长河何桂香眼中,这京城远道而来的美丽记者与陆岩俨然已经是一对。
是的,一对。
因为这两人总是在一块,早起田间割草,黄昏湖边漫步,白天阳光下读书,夜里促膝长谈,如胶似漆。
甚至于有时候还会一起合奏,一个拉二胡,一个吹笛子,那画面,琴瑟和谐,美不胜收,便连真正的两口子往往都没那么合拍。
陆岩也喜欢这样的日子。
一方面这是一个真正可交流的对象,文学,历史,哲学,乃至一些人生阅历,感悟,或许观点不尽相同,但说出来彼此能懂。
一方面纪南风带来了很多书,那满满一箱子,好些都是珍藏版,他连名字都没听过。
此外,他享受那份安宁,平静,与无拘无束畅所欲言的自由。
只是随着时间来到月底,这样的日子终于还是告一段落。
这天四月二十八,星期二,天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