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阳真。”

黑衣刀客中的老大眼神更加骇然，声音更是颤抖，仿佛是见到了怎样不可思议的场景，他修为略高，已然摸到了紫府的门槛，所以比身旁两位兄弟的感受更深。

稀人修行，有境界之分。

以体吐纳，此为养气。各大传承之间的最初区别，便是从这里开始，武通血气，儒生意气，佛门静气，道宗真气。

汇气于经络，遍布于全身，神异初现，此为通脉。通脉之后，才可以称得上是踏入了修行之路，世人笑言，通脉之后方为稀人，便是这个道理。

神意与紫府之间，虽有鸿沟，但凭借勤修辛劳，也算容易跨越；紫府与阳真之间，算是天谴之崖，但若是天赋异禀且奇遇连连，也能触手可及；甚至启明，靠着一国之力也可以硬生生地堆出，当今征北大将军，国主驸马便是启明境高人，而且据说即将晋升，想要一举闯进那神乎其神的通玄境。

境界之分泾渭分明，高境界的稀人与低境界的稀人简直可以称之为两个物种，让人绝望，或许也只能用双方寿元差不了几年来小小的安慰一下自己。

但神意与启明之间，主观上的差距却是会变得缩小很多。毕竟，一滴水在面对一个湖泊时的感受与面对一片大海时的感受，是相同的。

境界越弱，越是无法清楚的体会到，凭空而立的那两人身上的威压，那种剧烈的压迫感，宛如是在面对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黑衣刀客愈加后悔，这场暗杀变得愈加诡异。

他素来生性谨慎，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小道士，即便是看不出境界，却也被他划入了比玄阶打更人略强几分的那一类中，算得上是十分重视。

赏金高，且实力不算很强。

这是他们兄弟三人做事的舒适区。

凭借他们兄弟三人配合多年的底气，再加上习有一门合击之技，可以在瞬间爆发出强劲的力量，他有自信自己兄弟三人一旦出手，便是玄阶的打更人来了也要即刻枭首，即便是地阶紫府境的打更人，他也有信心可以让对方重伤而逃。

只是此刻，场面竟然再度扭转。

“这位小法师的眼睛确实灵光，竟然能看破我这遮云幕。”那眉眼狭长，面容阴柔的男子淡淡一笑，像是走台阶一般，自半空踱步而落，那狭长的眉眼死死盯着张灵云的面庞，眼波流转，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

但随着他不断的靠近，黑衣三刀客他们所要承受的威压却是更大了，脖颈间血管更是暴起，气血逆涌，宛如是在肩扛一座无形大山一般。

“我叫君若非，算是个散人。”

自称君若非的男子径直走向张灵云，眼色奇异，完全无视了在他脚下匍匐发抖的黑衣三兄弟，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稀人修行，首重境界。境界压制始于本能，就当如猫儿见了老虎一般。”

“你既然修行，为何不怕我？”君若非脸上挂着淡笑，轻轻的问向了淡定无波的张灵云。

“怕你？你又没有多厉害，他们怕的应当是你身后的那位气场全开的老妪。”张灵云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却是让君若非眉角略微皱了一下，随即又不露痕迹地平复。

张灵云此刻面容也肃穆了起来，收起了刚刚玩闹的心思，他一直与那三个黑衣刀客玩耍，便是等待着这二人的出手，虽然被云遮住看不真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云雾之间有危险，直到用话语点出逼迫此二人现身，他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毕竟，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现在来看，最强的应当就是半空中那位老妪。不过，张灵云却是隐隐觉得，更加危险的却是这位面容诡异的君若非。

他在那位老妪身上看到的，是逐渐衰竭的血气与狂热般的激昂。但在君若非的身上，他却只看到了复杂与扭曲，且对方身上甚至连血气都无，与其说是人，对方似乎更类似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