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骥”二字,定不是眼前这精瘦汉子的原名。
莫诳语暂时只认得他,其他人谁是谁都未必搞得清楚。
就像他搞不清楚,对方为何要没来由地讲这种话。
“这位赤骥老兄,为何对先父这般关注?你口中‘昭哥’又是何人?”
“李昭,乃是潭州斩妖司百户。”是那夜神月先开口解释,“至于为何要寻火行尊者,却是教我也搞不清了。”
赤骥便就解释了一番。
乃是那百户李昭亲自下令,差他八兄弟启程往雾山,接应夜神月,并将火行尊者完完本本带回潭州。
具体是何缘由,实则他们也不晓得。
只是受了这道命令而已。
这等于是没解释,说了好似没说。
“老八,昭哥当时怎说的来着?”赤骥又看那儒雅书生。
对方回得干脆:“要我等与小旗官夜神月汇合,一并将雾山火行救出重围,带回火行尊者。”
“喏!我就说哩!”那愣愣的胖子又接茬:“只说带回火行尊者,可没说是哪一位嘛!”
这话说出来,赤骥才后知后觉。
原来小六子的本意,不是让这俏郎君佯装“返老还童的尊者”。
重点在于“救出雾山火行”,老的少的,又有什么分别?
他遂又问夜神月:“月妹子,这小郎君,便是你说的那位‘火行养子’?”
“是也,且火行老前辈,已将衣钵传承于他,说起来……眼下他才是雾山火行。”
这便教赤骥了然。
而后又将难题抛向书生,“老八,我们若带这小郎君回去,可交得了差?”
“毕竟,他也是雾山火行哩!”
“我怎晓得……”书生只得苦笑,“跟昭哥这般抠字眼儿,难讲不会教他光火。”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只余下湖中渐渐扩散的红雾,与偶尔翻涌的咕噜声。
终于还是莫诳语忍不住了。
“扯那些七里八里的作甚?”他耸肩摊手,只觉着荒谬,“你们不是有那腰牌么?直截了当与那李昭说个明白,就说老火行已死,如今只剩他养子还在即可。”
“难不成他李昭能隔着千百里便将你剐了皮?既木已成舟,又有甚么好讲?”
那赤骥竟像是被一语点破,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真个是!嗨哟我怎没想到?”
说罢乐呵呵地引着几兄弟向一边去,掏出腰牌就要联络潭州。
莫诳语险些要绷不住,朝夜神月投去个莫名的眼神。
“我说月姑娘,这几位……真如你说的那般强劲?”
夜神月也只得摊手,“八骏本就不是中原人,思绪方向颇为犟直,转不过弯才是常态。”
“但说到底,是不曾料到火行尊者会因故自毙于雾山,才教他们慌了神。”
莫诳语不置可否,嗤了声又呢喃道:“说得好像我就料到了似的……”
虽说他不曾歇斯底里,但夜神月看得出他心有悲戚,只是不与外人表现罢了。
……
正当湖边一帮人按兵不动时。
凌冲忽而昂首,抽动鼻头嗅了嗅。
林间夜风徐徐,似乎掺杂着些许妖气。
腥臭、潮湿的妖气……
猛是一个回头,凌冲勃然作色,咧嘴呲牙之际,喉中呜咽有声。
见那密林边,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