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十四年,五月中,天祭之日。
翠玉屏门口,夏涵点着脚尖,好不容易将一盏红灯笼挂上,风又把粘好的对联吹开个口子。
“你又在忙些什么,只要挂个灯笼上去做做样子,搞出这么多花样。”
明妃嘴唇泛白,手中端着未喝完的中药,无奈地看着忙里忙外的夏涵。
夏涵将怀里红色剪画贴在窗上,抹去汗水道:“不急,快结束了。小主大病初愈,还是赶紧进屋休息。”
好不容易忙完,她退后几步打量起来,有了数点红色点缀,原本冷清的院子也有了几分人气。
她一拍脑门,想着今天正是领月钱的日子,顺便把改良过的桃花酥给曹公公送过去。
皇宫各处石板路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墙垣底下摆放着无数盏鲜花,各嫔妃寝宫门口都悬着大红灯笼。
虽说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但最近是天祭之日,圣上麓山祭拜天地,以求风调雨顺,今日回宫。
御膳房准备了宴席,与群臣同乐,就连监牢里的囚犯伙食都多了一壶烧酒。
走在路上,夏涵迎面看见一位宫女走来,她拉住对方衣袖,“喜鹊,好久没看见你了。”
喜鹊长相普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宫裙,手上端着酒肉,愣了几秒才认出夏涵来,“我差点没认出你,变化好大。”
这个月因为照顾明妃,夏涵也极少去浣洗局,两人有些日子没见。
“之前你还跟小黑妞似的,没想到如今却变得如此白嫩,身材也挺拔许多。”
听着喜鹊的赞扬,夏涵却直接抓住她的手,“脸上,还有手,都是礼鸿皇子干得?”
喜鹊有些慌乱,纤细的手指连忙将袖口往下拉了拉,试图挡住手上的伤口,犹豫地指了指脸上问道:“很明显嘛?”
哪怕她用了许多廉价胭脂,依旧可以看出脸上青黑色的瘀伤。
瞧着夏涵点点头,喜鹊局促不安地看向四周,岔开话题,“你最近夜里可别一个人出来,门窗啥的都得关好。最近宫里的传闻,你知道吧,我都不敢把贴身衣物挂在院子里了。”
数日前,不少人半夜看见一道黑影在宫墙之中穿梭,据看见的人说那家伙,专门往女眷宫墙里跑。
再加上一直以来,就有宫女莫名丢失贴身衣物的事情。
事情也越传越邪乎,那道黑影也是称为‘窃衣圣人’。
夏涵回想起那日在翠玉屏周围高楼里看见的黑影,心说要找个时间去尚武局汇报下这个情况。
“不说了,等下回去迟了又得挨允鸿殿下一顿骂。”
看着喜鹊匆匆离开的背影,她长叹一口气。
在这皇墙之下,很多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涵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咳嗽。
曹公公躺着藤椅上,闭目养神。小太监轻轻摇晃蒲扇,眼神示意夏涵在不远处等待。
“小宫女,进来吧。你们也去休息一会。”
睁开眼睛的曹公公抬手散去身旁太监,眼神又瞄到夏涵右手上的桃花酥,眉间的也舒展开来。
夏涵递上腰牌,将纸包的桃花酥一并放在桌上:“上次公公说有些淡了,这次多加了点糖,不知道合不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