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说过你想喝咖啡的。”谢林说。

听到这句话，夏洛蒂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端着咖啡坐在了餐桌上。

“像您这么细心的绅士可不多见。”

谢林坐在了她对面。

口渴时，水会吸引人的一切注意。

面前的这杯红茶颜色不够鲜亮，茶叶也有很多浮渣，但对于现在的谢林来说都无关紧要。

唯一的问题是……

——太烫了。

他对着红茶吹了两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随即不出意外地被烫了一下。

“你说这个世界不止有一层……”谢林放下了茶杯，“深层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有人探索过吗？”

“有。”夏洛蒂盯着眼前的咖啡看，“很难说第一个探索深层世界的人究竟是谁，但柏拉图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柏拉图？”谢林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位哲学家的名字，“那么早？”

“人类对于深层世界的探索只有可能更早，对此，也有极少数的人认为这个世界的伤口其实是先前的探索者割开世界的肌肤导致的，他们想要修复这个世界……”夏洛蒂提了一嘴，“他们一般称呼自己为德鲁伊……抱歉，扯远了。”

“没事，还挺有趣的。”谢林说，“没想到真有德鲁伊。”

“现在很少见了，毕竟没多少森林留给他们‘修复’了，据说狼人跟他们还有点关系……”夏洛蒂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总之，柏拉图留下了一本《理想国之倒影》，在这本书里面，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探索成果。”

“也就是深层世界与表层世界的区分？”谢林接过话茬。

“这里有碗吗？”夏洛蒂问。

“有，就在那个柜子里。”谢林给她指了个方向，“不过，你要碗来做什么？”

夏洛蒂没有回答，她来到碗柜面前，拿出了四个碗，一只手抓两个，又回到了餐桌前。

她将三个碗紧密地贴在一起，然后将最后一个碗放在三个碗中间，正好被底下的三个碗托住，形成一个简易的金字塔形状。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模型。”夏洛蒂说，“本来拿茶壶来往上面倒水会更形象，但那样就太难收拾了，你就动用一下想象力。”

“嗯。”谢林点头，“也就是说，有一个茶壶从高处倒水，然后落入最上面的杯子，等到水溢出来之后，又落入下面一层的杯子之中。”

“空间想象力很强。”夏洛蒂毫不吝啬她的夸奖，“现在只需要把这个两层的杯子想象成七层，就能够明白柏拉图想要描述的世界了。倒影，书中是这么称呼的。每一层都是倒影，越往下越虚幻，越往上越真实。”

“七层？”谢林有些惊讶，“这么多？”

“柏拉图应该给每一层都取了一个极为独特的名字，但是这些名字却在这本书的每一个版本中被抹去了。”夏洛蒂如此回答，脸上浮现出一丝怅惘，“我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很奇怪地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回这七个名字。”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的怅惘转为坚定。

“找回七个名字……”谢林喃喃自语。

又是名字。

“这个念头现在已经主宰了我的意志，”夏洛蒂叹了口气，随即喝了一口咖啡，“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悲哀的事，反而充满了动力。或许这就是我每天只睡三小时也能如此健康的原因。”

的确，她的脸上只有憔悴，却丝毫看不出疲态。

这种字面上会显得十分诡异的情况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谢林的面前，让他确信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行逻辑。

不过，谢林与夏洛蒂的理解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柏拉图的理论真的正确，那么最重要的并不是杯子，而是水流。

堕落凋零者……

谢林眯起了眼睛，除了这个存在，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做到成为“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