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撩拨,又勾得人心痒痒的,拿不起也放不下。那小台吉实在不懂她到底什么心思,犹豫来犹豫去,既没有避嫌出去,也没有向前一步,表示回应。
八福晋发现自己的手段无效,多少有点扫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是懂很多,可这些大都是八阿哥拿了话本子和春宫回来,和她一起看的,也只在他一个男子身上试验过。连隆科多鼻子眼睛长什么样,她印象都不深,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抓住一个男子的喜好,把他迷惑到手,八福晋一点头绪都没有。
“算了,不逗你了。问你几句话。”
“哦,好!好!福晋问吧!”
“瞧你怕的。我是老虎吗?”
“不是。福晋长得像四公主,我,我一看你,不由得就想起她。”
“怎么,你怕她?”
“不怕,我怕我们大汗。平日里,谁要是敢看公主殿下第二眼,大汗那鞭子可就抽过来了。”
八福晋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心情似乎也没方才那么沉重了。
“你几岁,可娶亲了?”
“我二十二,有三个老婆。”
“哦……三个老婆里,你最喜欢哪个啊?最年轻那个?”
“不是,我最喜欢第一个老婆。她给我生的儿子最多。”
八福晋觉得这是对牛弹琴,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从腕上撸了一个玉镯子下来。
“这几间屋里我都看了,没铺没盖的,还没有马车上舒服。我晚上就睡那儿,你给我看着点。咱们这是在办大事呢,出半点差错,你家大汗不好惹。这镯子送你大老婆吧,以后对她好点。”
“多谢福晋。”
那小台吉上前接赏,八福晋忽然又想起个事,猛地把镯子往回一收。
“先别急着拿。我问你,你敢不敢偷别人的老婆?放心,我不告诉人,这是正经的话,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问题虽然奇怪,可八福晋脸上十分严肃,那小台吉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小声回答道:
“要,要是她自己愿意,那家男人又不知道,又有什么不敢的?福晋,我听了半天……你,你是不是,看上别人家的男人了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哎呀,怎么说呢。福晋,你这样美丽,只要是个男的,都得多看两眼。至于敢不敢偷,那无非就是,怕家里自己的老婆知道,或是怕你的男人知道,两个中一个罢了。”
八福晋把这两句话牢牢记脑子里,赏了他玉镯子。外头不比贝勒府样样齐整,连个能洗脸的干净家伙都找不到。八福晋耐着性子,只用井水漱了漱口,勉强吃些烤羊肉充饥,然后上马车休息。
即便有人站岗,她还是没敢在一大堆男人中间睡死,马车外头稍微有点动静,立刻就把眼睛睁开。装银子的袋子,和上满膛的手枪,都搁在枕头底下,手指扣在扳机上一整夜。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八福晋头一个起来,打点好自己,随后立刻命人把马车烧了,把四贝勒塞在一辆运稻草的大车上藏好。三百人全换上农家的装束,分批次混出古北口。
出关不到五里,便有散户在路边出售大牲口。八福晋买了十几匹马,先带一批人押送四贝勒星夜赶路,直奔张家口去。
拖一个人累赘,所以八福晋虽然比钟济海早半天
出发,进张家口的时间,竟然没差多少,两人几乎是同时,进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当铺。
掌柜的早接飞鸽传书,提前为二位女贵客,备好了一应要用的东西。八福晋看见钟济海来,几天里风餐露宿的委屈,一齐涌上来,差点失声痛哭。顾不上别的,先由丫头们服侍着,痛快洗了个热水澡。
钟济海反倒是先去看了四贝勒,发现他满身的烫伤、鞭痕,还发着高热,稀里糊涂说胡话,转身就去沐浴的房间里,找八福晋算账。
八福晋本来舒服地,都要在浴桶里睡着了,看见她来,又打起精神。
“好妹子,我竟从不知道你这么爱我。来,不嫌这桶小,咱俩一块儿?”
“少耍嘴上功夫了!”
钟济海要骂她,碍着边上有服侍的人,不好开口,先随便找借口打发了几个丫鬟出去,作势拎起热水壶,装着要烫八福晋的样子,吓唬她。
“我没看出你这么厉害,这算什么?公报私仇?我也烫一烫你试试?”
八福晋在水里笑个不停,躲着那滚烫的铜壶,左右摇摆,溅起的水花,把铺在地上的防水的油纸都给打湿了。
“哎哟哟,你心疼他做什么。我就公报私仇了,怎么样?谁让他骂我来着?再说,敦多布若知道他干了什么勾当,怕不是比我还狠十倍百倍,使劲儿折磨四贝勒,给四公主报仇。我若不先下手,岂不总也出不了这口恶气?我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钟济海到底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嘟囔了几句‘下手未免太狠’之类的话,气呼呼地把壶放下了。
“好嘛,你倒是得意了,可四贝勒那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去归化行宫?他不去,你怎么向八阿哥撒谎?”
八福晋奢侈地往洗澡水里,又加了小半瓶玫瑰香水,慢条斯理地跟钟济海解释。
“我呀,就不打算带他去。这人心机太深,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背叛咱们了。我刚叫掌柜的,给敦多布送信儿了,没有三四天,他准来。到时候呢,咱们问他怎么办吧。”
“什么意思?”
“妹子,我的傻妹子!你懂男人吗?”
钟济海臊得满脸通红,这回真生气了,又把那壶拎起来,八福晋赶紧求饶。
“你看你还急了,我可不是奚落你。你不懂,我也不懂呀。我长这么大,前前后后就相好过八阿哥一个男子,小时候规规矩矩的,一年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长大了嫁给他,成天就是内院里一堆丫鬟老婆子,他看我跟看牢里的犯人一样,我哪儿跟男人多说过三句话呢!咱们都是女子,互相懂得;男的也一样,他们有自己那一套。”
八福晋请钟济海帮忙,递一把剪子过来,将变钝了的指甲,重新修剪锋利。
在归化行宫,她只管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房里,等着隆科多上钩即可。
剩下的,让九阿哥和敦多布,自己去烦恼吧!
男人之间互相对付,才是最冷血无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