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天,是那样的清澈。
这是许枝毕业后来南桥这么多年。
第一次见南桥下雪。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一路赶过来。
路面上有薄薄的积雪,留下匆忙而凌乱的脚印。
昏黄的路灯照着,前方扑朔难明。
心理咨询室的台阶湿滑,覆盖了层冰。
他从里面推开那扇门时,刚好看到她。
听风声,谁呼啸,而咨询室的门外,白光照应着。
闻岑姜倚着门,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指骨修长苍白,淡淡的青筋蛰伏在手背上,眼神带有几分初醒时的陌生,落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在私底下,倒淡去几分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凌厉,愈发勾缠出淡淡倦意的缱绻。
可不知怎地,竟生出越来越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许枝往前冲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被那眼神钉住如有千钧重。
舒向南还挡在许枝面前,眉头凝着,转身看向闻岑姜,淡色眉笔描画出来的眉毛微微凌厉:“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出来了?”
“这次就到这吧。舒医生,已经够了。”闻岑姜的目光没有从许枝身上移开。
他生了一把太动听的嗓子,像是陈年酒酿匀出来的醇厚,却又没有过分沉厚的生涩感。
他说:“枝枝。”
许枝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睫毛上落着的雪花在眼睛中融化,微微刺痛。
明明想好好说话,明明不想争吵,但是开口的一瞬间,嗓音却趋于指责尖锐:“闻岑姜,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是吗?!”
语气将所有哽咽藏在尾音,变成针锋相对的淋漓鲜血。
男人单手抵着太阳穴,还没来得及戴上眼镜,鸦青睫毛下,眼神有些不太聚焦的涣散,又似乎有些平和迷离的困惑。
“你说话!闻岑姜!”
“你想听到什么?”闻岑姜淡淡看着她问。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懦弱?”许枝一步步逼近,“到底是谁更胆小?”
“到底是谁,一直谎话连篇!”
闻岑姜:“是我,可以了吗?”
他们之间爱的过分浓烈,却又分的潦草无比,好像从开始到结束都像是一场大梦。
有时候也会让许枝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
闻岑姜没有回答她:“谁告诉你我在这。”
“你逃避什么?!”许枝情绪忽然爆发,随着呼吸起伏肩膀也一轻一重,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连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可为什么到现在,犹如洪水决堤,“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一样我求你了!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行不行?!”
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到底谁是谁的依靠。
“我的父亲有精神疾病,对我的母亲有长达十五年的家暴,他杀了她。”
“我也有,我是他的儿子,他身上的,全都遗传给我。”
许枝怔住。
他继续说。
“双向,躁郁症,人格障碍。”
“我无数次真的真的很想动手,我一直在忍。”
“我们分手是正确的,不然精神疾病也会遗传到我们的孩子身上。”
男人单手抵着太阳穴,还没来得及戴上眼镜,鸦青睫毛下,眼神有些不太聚焦的涣散,又似乎有些平和迷离的困惑。
“你说话!闻岑姜!”
“你想听到什么?”闻岑姜淡淡看着她问。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懦弱?”许枝一步步逼近,“到底是谁更胆小?”
“到底是谁,一直谎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