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袁炜哈哈笑了两声，道：“职场上层层加码的现象非常普遍，但能把这套路向上推广的人，我倒是只见过两个。”

“你这么说的话——”方卫国拖腔拉调，抬手往腮上来回摩挲了几下，看起来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难道是我培养的精锐还不够多？”

袁炜的笑声愈加爽朗了：“是我说的保守了，你的门生在各个项目上发光发热。”那语气相当内涵啊。

方卫国老顽童似的脸上，现出几分傲娇，指节扣响桌板，正色道：“别光顾着笑。记住，这件事只能进不能退、时间紧任务重。我看好你，别叫我失望！”

此时，前期部办公室里，张越兴奋地放下手机，大声宣布清欠办的冯科有了好消息，说是已经透过孙杰的家人掌握到他的行踪了。

大家听了纷纷议论，这家人愿意配合冯科，那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听起来，这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然而，霍妍盯着电脑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上月总结、下月计划、每日台账，翻来覆去地检查，一点问题都没有。

也许还是有些焦虑吧。为了解决孙杰这个雷，她一天能琢磨八百遍，大概夜里说梦话喊的都是“冯科救命”！虽然有了新的进展，但情绪大概还处在惯性中，没转过弯来呢。暂时说服了自己，霍妍信手把鼠标往远处一推。光标甩了半圈，最终定格在任务栏的日期上。

真正的答案，这才猛然惊现。

是出现了异常的，只是不出在公事上。

为了屏蔽催婚的烦心事，强迫自己只关注工作，结果就连朋友都给忘到了脑后。

霍妍忙拿起手机，跑到露台上，点开通讯录的收藏联系人，那里只躺着一个名字——沈思越。

电话接通后，仅仅响了两下，便有人接了起来。

等不及对面说话，霍妍抢先道：“你不对劲啊！五一节居然不叫我烧野火饭？”

那头传来一个懒懒的女音：“我用高压锅煮了一锅，还挺香的。要不，晚上来尝尝？”

“呦，今晚住杭城？那我过去，方便吗？”

“来吧，就我一个人。”

本来是一段寻常的调侃，却不料得来一个语气消极的答案。

作为闺蜜的霍妍，此刻的心情，当然是七分关切之中夹杂了三分八卦。脑中同时冒出无数个念头，什么棒打鸳鸯、小三插足……多狗血的都有。

实在忍不到下班了，意图明显地装起傻来追问：“你一向怕黑的呀，一个人的话，不是应该回卜院去住吗？”

沈思越冷笑了一下，答：“新造茅坑三天香，刚装好的房子，看着高兴呀。”

霍妍记性很好，虽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但她还记得刚才沈思越的提议，顿时觉得有些反胃。皱紧脸，埋怨她：“有你这么比喻的吗？你那房子要是茅坑，那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我们晚上又要吃什么呀？”

电话里传来吊儿郎当的一句：“Sorry啦，你知道我们乡下人不太会说话的。”

这天晚上，霍妍脱了半层皮，好不容易出现在江那一头的大平层里，不由感慨道：“高压锅压出来的，只是没有灵魂的寒豆饭，而野火饭的灵魂在于搭灶头、剥豆子的参与感。现在想想你这话吧，挺有道理的。”

两个人中间摆着一口高压锅，一盒切片水果，手边各一杯七分满的红酒。这种配置即使在混搭界，也是不多见的。

沈思越穿着窗帘一般的宽大睡裙，盘腿坐在餐桌前舀了一勺饭，突然道：“我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条。”

“什么？”

“要有那份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