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帮伊尔莎？”

回到病房，露西一屁股坐在属于亚伦的病床上，“说到底是她先和恶魔做了交易，受到惩罚是应该的。”

“你说的没错，伊尔莎确实应该受到惩罚。”亚伦先是肯定了露西的说法，紧接话锋一转：“但你觉得她该死吗？”

露西思考了大概两分钟，摇摇头：“不该死，恶魔擅长蛊惑人心，别说是伊尔莎，在历史上，王公贵族，甚至教堂内部都有人曾经被恶魔蛊惑利用。”

“那些人的下场呢？”亚伦继续追问。

伊尔莎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书基本都能印在脑子里，几乎没有思考便回答：“有一部分彻底投靠了恶魔，还有一部分被解救之后诚心悔过，获得了宽恕。”

“诚心悔过……你觉得如果伊尔莎诚心悔过，会获得宽恕吗？”

亚伦坐到露西身旁，安静地看着她。

露西沉默了一小会儿，“大概，不，是一定不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亚伦叹了口气，“明明犯了同样的错，甚至错的更离谱，但因为出身好就能免于刑罚。”

“在我看来，伊尔莎犯的错是每个人都会犯的，她不甘心，想要留在福尔斯托，因此被恶魔盯上，上了恶魔的当。

伊尔莎有不对的地方，但恶魔才是罪魁祸首。”

“大人物们抓不住恶魔，只会把对恶魔的怒火和责罚转移到伊尔莎身上。”

听到这里，露西渐渐理解了亚伦，但理解不表示认同，她从小跟父亲流浪，习惯了用钱和利益来衡量一件事情。

“我承认她很可怜，但帮她不但一点回报都没，还很麻烦，你知道现在学校里的学生都是怎么形容伊尔莎的吗？恶魔的爪牙，福尔斯托的败类。”

“不光是学生，《坎拜尔时政日报》上发起了一轮针对伊尔莎的投票，听说有百分之九十的贵族希望对伊尔莎进行严厉制裁，连神主教堂都表示，伊尔莎投身恶魔，应当由他们施以神罚。”

亚伦听到有教堂参与其中，并不觉得意外。

《魔法纪元》中的“神”被尊称为“神主”，号称全知全能，是唯一的神，但是侍奉“神”的牧师并不只有一个派系。

根据对神谕的不同解释，牧师们分为三个主要的派系，分别是穆勒、努尔以及弗里德里希，在坎拜尔帝国，穆勒派系因其解释的神谕有利于帝国统治，一家独大，其他两个派系的牧师几乎没什么生存空间。

恶魔在福尔斯托出现，并且差点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而“神主”却无所作为，显然会对“神主”以及“穆勒”的声誉造成影响。

因此教堂的人才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表明立场。

“你想帮伊尔莎减刑，不光要面对贵族，还是在跟教堂作对，教堂代表在审判庭几乎拥有绝对权威，你没有胜算的。”

“这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最后你说不定还会被伊尔莎的父亲埋怨。”

露西很细致地帮亚伦分析利害，希望亚伦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没错，这件事确实很难，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身为一个代练，如果一件事不能带来明显的收益，或者收益不高，亚伦通常是不会去做的，但凡事总有例外。

随着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亚伦已经不再以一个游戏的视角看待周围的人。

他们不是npc，不是一串冰冷的数据，而是和自己一样有着喜怒哀乐的、活生生的人。

如果亚伦不做点什么，伊尔莎的下场或许会很惨，一个家庭就此破碎，更令亚伦担忧的是，本就矛盾重重的王都，或许会因为伊尔莎事件变得更加混乱，而混乱正是恶魔的温床。

“好吧。”露西转过头，看着亚伦的侧脸，下意识地想起艾米丽跟自己说过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伊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