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关着房门,门上并未挂锁。王还真站在门前,抬了抬手,将手放在门上之后,随即又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转身离开了门前,向着衙门外走去。申时已过,到了晚上吃夜食的时候,衙门前的街道依旧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以前王还真觉得热闹的街道,此时留给他的感觉,只剩下吵闹。他来到一间酒坊,打了一壶米酒。刚拿出几枚铜板准备付账,想了想之后放了回去。
随即自怀中口袋里,摸了一两碎银递给了那老板,让他又打了一壶。就这样,接过两壶酒之后,王还真转身离开,回到了府中。
再次来到厢房前,这次他没有犹豫,伸手推开了房门。将酒壶放在桌上之后,转身走向里屋。敖霜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床上。
夕阳洒落在他身上,像是跳动的火苗一般,仿佛要将其焚烧。王还真站在床边,一声不吭的看着敖霜,眼眶不知不觉便开始泛红。
他擦了擦眼角,抬手将拢帘放下,遮挡住夕阳。屋里顿时暗了下来,王还真将桌子搬到床边,拿起两个杯子,先给敖霜倒了一杯,随后给自己也添满。
他举起杯子,看着杯中浑浊米酒,宛如他此刻的心。张了张嘴想要对敖霜说些什么,但是还未开口,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
正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王还真心中千言万语,却连一句也开不了口。他只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擦了擦眼角,将另一杯酒也饮下。
再次添满两杯之后,他怔怔的看着敖霜,回忆着以前。从二人的相识,相知,一直到后来的同行,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他学识渊博,什么都略懂一点。正直善良,平定水患却不愿留名。被世人误解样貌丑陋,却从来不现身解释。
他是一个温柔如月的兄长,是一个上善若水的河神。是每次遇见危险,都会站在王还真身前的人,即便他的修为,也只是和王还真差不多。
但是王还真每每不曾拒绝过,现在想想,许是他已经习惯了,站在敖霜身后的感觉。现在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他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的饮下。酒不醉人人自醉,两壶米酒下肚,王还真已然泪流满面。他跪坐在床边,握着敖霜的手,哭的像个孩子。
敖霜的手冰凉,一如那夜院子的地面一样冰冷。任凭他怎么努力,却无法将他的手捂暖。王还真跌跌撞撞的起身,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随即离开了屋子,此时戌时已过。王还真站在门口,看着院中蜿蜒的小路。回想起刚才敖霜冰凉的手,他长叹一声,转身向着冲和子所在的院子走去。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他的身上,像是落满了雪……